第63章 都当逐神者了还要纳税？
齐尔璃首都，阿诺德女士的庄园废墟中。
歌莉娅跟在阿诺德女士身后，思绪纷繁。
刚才她听到了普席琳女士的很多安排，给阿诺德女士安排两个打下手、收拢资产的人，但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竟然又没有她的事。
明明自己对阿诺德女士最熟悉，自己的资历，阅历应该是够用了。普席琳安排的那两人也是两个年轻孩子，从乌米兰冰川以东的游猎族群“鲁塞”中抽调的。
那边虽然同样是极夜信仰之下，但并不归属齐尔璃王国管辖，更为寒冷，荒凉，鲁塞脚下并无土地，而是纯粹的海洋冰盖，虽然广袤，但没有任何国家会觊觎那种地方。最多有些冰元素魔法师去历旅修行。
我真的很喜欢齐尔璃首都的，这里的人都很有钱……歌莉娅有些羡慕那两个接班的孩子。
为什么不是我？
就在她胡乱思考时，目光所及，竟然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深褐头发杂乱张扬，他的叹气声里既有哀愁，也有恐惧。坐在歪倒的断墙顶，背对着歌莉娅，手里把玩着一个人头。
而让歌莉娅移不开眼睛的，是他所穿的星空袍，背后既不是红黄圆星，也不是极夜之矛的五角金星图案，而是至高自然魔法研究院的尖星十字标。
“怪事，我的藏品又少了一个。”不远处，阿诺德女士正在拾掇她的物品：“普席琳，你有看见加百伦的脑袋吗？”
歌莉娅视线凝固，看见那身穿古怪长袍的男子缓慢站起，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加百伦的人头。
“在我这里。”他开口喊道，随后便将加百伦的脑袋抛给了阿诺德。
感受到普席琳与阿诺德的警惕，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我来确认一下，确认他真的死了。”
“是吉维奇啊，算算时间，你比费诺拉慢了将近两日，‘我教堂’中的加百伦手稿已经被第三贤者洗劫一空了。”阿诺德抓住了加百伦下巴胡子，将它放进一个单独的绒布内衬收纳盒。
那矮胖男人竟然就是第二贤者，吉维奇·彼得，齐尔璃王国当前的纪年年号就是使用他的姓氏，彼得十七年。
“我从不争抢。”即便是面对逐神者，他也带着和气，完全没有之前在命运泡泡中被加百伦看一眼就爆炸的窘迫：“顺带一提，你们究竟培养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完全没提名字，话题也跳转得很突兀。但歌莉娅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舒赫。
“极夜让你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阿诺德似乎松了口气。
她刚才莫名回想，回想起小孩毫不客气地告诉她，“下一次，你将会死去”，她还以为这位第二贤者就是来索命的。
“不能告诉你。”吉维奇笑了笑。
那就是极夜问的，因为，如果是他自己要问，就没有“不能告诉”的必要。
他继续道：“即刻起，你们可以在首都继续你们的一切。甚至可以和这个国家的子民、信徒一样，获得极夜庇佑，不过条件是，想办法让那个孩子停留，甚至居住在齐尔璃王国。”
歌莉娅有些震惊，极夜之神是不是疯了？
这种事情，竟然能给出口头承诺？
普席琳神色也是类似的震惊，此前，她们也察觉到了极夜的纵容，甚至庇佑，但那只是从不言明的默契，不会有人去逐根问底找极夜要一个明确说法，极夜也从未与他们构建过任何联系。
苏河其实猜得挺准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极夜之前确实对逐神者有实质性的纵容。
而在加百伦死后，极夜似乎是想驱逐她们的，维克多能迅速找到这处庄园，已经有所暗示。
现在为什么又反悔了？甚至直接给出了对逐神者的承诺。
就因为舒赫？
“可以告诉你们理由”，吉维奇像个老好人般叹气摆手，示意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有冒犯，那并不是他的错：
“极夜、梦与星空尽头、烈焰、明光这几位，认为逐神者组织并非邪恶组织，只要你们改掉‘逐神’的名字，你们可以追求你们想追求的一切，是的，一切！”
歌莉娅感觉自己可能昨晚小麦果汁喝的太多，以至于现在的耳朵、脑子出了问题。
普席琳眉头紧皱，仿佛在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阿诺德则老成许多，面色不变。但手上那个装着加百伦头颅的精致木盒一下掉在地上，啪嚓摔烂了。
逐神者，并非邪恶组织？
究竟是我们疯了？还是……祂们疯了？
“你们不应该高兴才对嘛？”他明知故问，打破了沉默。
“其他神怎么说？”普席琳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你当我是加百伦吗？”吉维奇苦笑摇头。
“这是某种羞辱吗？意思是我们这些年的对抗，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歌莉娅闭上了眼睛。
“小姑娘，以你的年纪，应该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吧，这些年你们过的也不差啊。”吉维奇白了歌莉娅一眼，随后看向沉默的阿诺德：
“总之，齐尔璃王国现在大概是欢迎你们的，当然，坏消息是，你们的收入需要缴纳至少百分之七的商业税。”
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叹了口气：“你们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娘的加百伦明明死了……”
他的身形逐渐隐入夜色，竟真的只是来传话的。
“今晚的夜色，有些深黑啊，星星们都不见了。”
阿诺德抬起头，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未来，抑或是某个奇异的征兆。
然而她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见，整个齐尔璃王国的上空，只有深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仿佛云雨天气，又仿佛一抹纯粹的极夜。
下一瞬，那夜幕竟然摇晃起来，如水中花般破碎，露出了真实夜空。
星星回归原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海水落回远洋，不再与第一月亮纠缠；而夜空中悬挂的那一轮月光，似乎和往常无异，但细心者能隐约看见，一道贯穿整个月亮的孔洞出现在了第一月亮身上。那似乎是五角星枪尖留下的。
“刚刚那是什么？说起来，十几分钟前，我好像有些奇怪的感受，好像有人在我面前哭……”
歌莉娅想要看出一些什么。
下一瞬，无数金币从天而落，如同雨雪，它们两指宽度，纽扣厚度，洋洋洒洒，漫天遍野。
歌莉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至少有几万枚，不，几百万枚金币了。目光所及，荒野里、城市中心全都在下同样的金币。
她捂着头，躲到了一旁歪斜的城堡残垣下，一枚金币砸在石板上，露出了正面：
和普通金币不同，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金币并未印着加百伦头像，而是印着第一月亮。
“第一月亮，死了。”阿诺德喃喃自语道。
活如此久，见无数事，也从未见过神殒，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
刚才那虚幻夜幕之外，发生了神战！
而极夜等神的态度，因此改变了。
更让阿诺德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吉维奇一开始的问题就在暗示，这件事可能和小舒赫有关。
“我以我的命运为真……”老太太径直开始占卜，想要获取一个明确的答案。
歌莉娅凑了上来，好奇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随着占卜进行，老太太竟然占卜失败了。
她面色平和：
“没有了，没有未来之我了……”
她已经向过去提供了答案，但未来却迟迟没有消息，寂静无比。
也就是说，这或许是她生命里最后一次使用这个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