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整片的人都失眠？

眼前的青年已经被惊吓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即使再怎么渴望追进线索缉拿到杀人凶手，令原也不至于对这么一位惊慌的青年多加刺激。

为什么青年会这么的惊慌失措，时之塔的恶徒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给他留下了什么样可怕的印象，以至于哪怕只是见到一眼就会有如此剧烈的应激反应。

令原伫在原地，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等待青年平复心情的同时，被一群蓝白色身影掩埋在后面的晴千海正在仔细观察尸体的面目。

看得出来，这是一具女性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了不少，但还是可以基本辨认出身前的稍许模样。

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脸上未被尸斑覆盖的地方裹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应该是用来做妆容遮瑕的地方。

尤其是双眼。

原本就已经瞪裂的双眼下眼皮原本应该是卧蚕的地方涂了厚厚一层白色，配合着呕血的唇格外有一种僵尸的感觉。

对这景象，晴千海直觉性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如果尸体是贵妇人的话，何至于死在这么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巷子？

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有喜欢跑阴森地方的怪习惯吧。

毕竟，即使是在监控大幅度覆盖的联盟，这种暗地里七乱八叉的小巷子里也不是说就完全安安全全的。

她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要是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就像现在这样，岂不可惜。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令原还没有过来推进调查，虽然青年这个嫌疑人也算是案件的一环，晴千海又往外面瞅了瞅。

令原还在人群外等着青年平复自己的心情，似乎是因为这是涉及人命的地方，他格外的有耐心。

怎么没见在局子里的时候他对晴千海有耐心又友善呢？

哦，人设不对，晴千海拿的是嫌疑罪犯的身份，青年是无辜受害者的身份，有差别的人就是会受到差别对待。

人群外隔出几米。

拥有一张板正的脸的板正的人正在板正的等着。

人群中，小卷毛季伦则一直在蓝白色检察官人群里听着同事们的检验报告。

做好全套防护的检查人员收集样本，检测结果，生成报告，然后这些报告会递出去。

现成的一份就先传到了季伦手里。

注意到这一幕，晴千海心里砸吧砸吧，有些诧异。

真没想到，在这个小队里，老是冷着脸的令原反而是那个更有同理心的人。

而小卷毛季伦对人群外瑟瑟发抖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随便瞥一眼，飞鸿掠影一般，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印象，就略过去了，完全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他显得更冷漠了。

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晴千海摇摇头，把注意力收回到自己的事情上。

蓝白色的人群对着季伦汇报探查出来的情况，季伦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从工作人员那里取来一双隔离手套，晴千海将手套带到手上，伸出手去，轻轻拨开脸上的污渍。

已经腐烂松软的皮肤被手轻轻一抹就滑开了，摸上去的手感有点像泥。

这个凭空跳出来的猜想让晴千海忍不住一阵恶寒，有点恶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尸体，就是这么劲爆的场面，尸体的恶臭熏过来，晴千海用舌头压住舌根，抑制自己想呕吐的欲望。

定下心绪，他抹开尸体眼下那一层厚得堪比一堵墙壁的白粉，底下是一片青黑。

双眼下的颜色比尸体本身都黑了好几个度，好像在眼睛周围长满了一团大的尸斑一样。

沉积的黑色素像一团炭黑。

什么东西，黑眼圈吗？这得是多久没睡过了，是僵尸吗？

此时，季伦已经听完了关于尸体的一系列汇报，从蓝白色人群里走过来。

人群散开让他走过的地方就宛如一滩水被一条岚皋划开，季伦直走到晴千海身边，跟他一起蹲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季伦问晴千海，他已经在这里蹲了好一会儿了。

“尸体的精神状态相当不佳啊，跟久经惊吓最后扛不住被吓死了一样。”

晴千海随口一说，站起来，把沾了脏东西的手套从手上刷下来。

听到这样一句论断，季伦愣了几秒，看看晴千海，又转过头去盯着尸体看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发现，他又讪讪地把头转回来。

他又站起来瞅了瞅外面。

“那青年让队长扶着，还在怕呢。”

晴千海隐约看见一个轮廓，他没开口说话。

这平平无奇的一眼倒打开了季伦的话头子。

“你别看队长老是板着一张脸做事端端正正的，其实他才是这里的一堆人里心最软的那个，”季伦诡谲地笑了笑，补充一句：

“当然，也是最正义的那个。”

“这地方，生命算个什么呢。对吧，晴千海？”

没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观念算不上一样，话也说不到一处，晴千海瞟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走到队长令原身边，刚才的青年还握着令原颤颤栗栗不愿放手。

不过他现在见到晴千海已经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畏畏缩缩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冷静下来了好好说说吧。”

青年满怀悔恨与痛苦，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一个老套的故事。

他原本拥有一个并不富裕但幸福快乐的小家庭，这个家庭了，他和他的兄长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努力，甚至还凑够了一份钱打算到时之塔更繁华的地方去买个小房子过新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一切幸福转眼间就成了泡沫。

一开始，只是青年发现自己的兄长经常做噩梦，常常夜夜不睡，经常青年起床的时候兄长已经坐在椅子上咬着烟呆痴痴的。

像被吸走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一样，完全是已经不活在此世了的人物。

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失眠，过段时间就好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把他这一点可笑的希望打碎得七零八碎，失眠像一种传染病一样。

不仅让他的兄长精神失常，更是传染到他自己身上，进一步，整个片区的人都染上了失眠病。

到此时，任谁都知道，这不会是一件能够轻易解决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