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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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氏目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陈晋想到那些活生生被撕断头的锦毛山鸡，心中的紧迫感更强烈了。
这两三天，宋伯一如既往地准时往山上送饭，忠心耿耿。
陈晋曾经想过，要在碗筷上做些手脚记号，看能否传递信息出去，好让家人来救自己。
然而胡杨氏盯得紧，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公子，老爷着了风寒，病了，好几天都在咳嗽，嘴里一直念叨着你，说中秋将至，问你回不回家。”
一有机会，宋伯便见缝插针地说着事，都是想要劝陈晋下山，回家。
无奈陈晋受制于人，有苦说不出。
“公子，外面的世道是一日不如一日。听说县城上闹了妖邪，死了好些人，就连衙门官差都镇压不住。消息传来，大家都感到慌张。昨晚乡长召集众人商议，说要加强乡兵训练，还要派出巡山人，负责巡逻放哨。”
说完家里的事，宋伯又说起别的情况。
陈晋闻讯，先是一喜，接而一忧。
陈泽乡上下，过千户的人家，基本都是陈姓，抱团而居。在根山县的管辖范围内，算是地方上的乡绅豪强了。
地方势力，自有乡兵武装，由青壮组成，日常训练，倒有几分战力，对付一般的山贼流寇，不在话下。
陈晋喜的是，如果有了巡山人，对方上山巡逻，就有机会发现胡杨氏的存在，然后救出自己；
但转念一想，以胡杨氏的警惕性，又怎会没有应对措施？
要么带着陈晋转移；
要么，提前下手……
不管如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担心宋伯的唠叨会激发胡杨氏的凶性，陈晋只得大声呵斥，让其送完饭后，赶紧离开。
好在的是，胡杨氏不愿节外生枝，并未对宋伯下手。
毕竟宋伯死了的话，势必会引起陈晋家里人的怀疑，找上山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嘿，巡山人！”
胡杨氏目光闪动：“陈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获救了？”
陈晋摇摇头：“他们斗不过你。”
“咯咯咯！”
胡杨氏大笑起来。
原本的樱桃小嘴，这一咧开，变成了血盆大嘴，分外可怖。
又是一天。
到了傍晚时分，下起零星雨点，添了几分凉意。
突然间，在地上打坐的胡杨氏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霍然起身。
这几天来，她都是“好心”地让陈晋睡床，自己则在地面打坐，好让陈晋不近女色，能恢复得快些。
只是这呆货的身子骨着实太差了，好吃好喝地养着，至今依然面黄肌瘦，抬不起头。
胡杨氏已经等得不耐烦。
此际，早早上床的陈晋也被惊动了，但没有睁开眼睛，继续佯睡观察。
等了一阵，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有狗吠叫。
是猎犬。
胡杨氏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
陈晋躺在床上，心情起伏，喜忧交集。
近日苦练呼吸法，康复的速度远超预期，身子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外表看着病态而已。
他能好得这么快，除了呼吸法外，更得感谢魁星踢斗灯的神异加持。
纵然如此，陈晋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给予胡杨氏致命一击。
在这关头，如果有外力相助，那自是好事。
担心的是，外面来的只是普通村人的话，面对上胡杨氏，徒然送死而已。
狗在叫个不停，有人大声喊道：“陈书痴，陈书痴你在吗？”
前身自幼读书，寒窗苦读十余载，没得科举考试了，又躲到山上来读。所以在乡上，就得了个“书痴”的绰号，被人叫着，多有调侃戏弄的意思。
草庐内，胡杨氏示意陈晋出声回应，打发对方离开。
陈晋只得坐起身子来：“谁？谁在外面？”
“我，乡东头的马五。”
那人说道，中气十足。
陈泽乡为陈姓聚居地，但那么多年的发展，也有些外姓人得以在乡上落脚。
为数不多，数户而已。
马五便是其中之一，其为老猎户，有些本事，习得一手好弓箭。
靠着本事，才被本地陈姓接纳。
陈晋以前与对方没有打过交道，但听闻过名头，此刻不动声色地问：“快要入夜了，你来做什么？”
马五站在门外：“我入山狩猎，路经于此，手下狗子吠叫不已，似有发现，所以来问一问，看你在不在。”
狗的嗅觉灵敏，尤其是训练有素的猎犬，那鼻子真不是盖的。
胡杨氏藏身在草庐内，能瞒得过人，却未必能瞒得过狗。
她正站立在门后，右手缓缓举起。
本来的纤纤玉手，瞬间竟生出一层黑毛来，煞是骇人。
陈晋见着，内心一跳，忙道：“我在呢，正要挑灯夜读。你赶紧走，莫要放任狗子乱吠，吵死人了。”
马五“哦”了声，准备带狗离开。
然而手下两条猎犬站在那儿，一左一右，不肯挪脚，昂着头，只对着草庐狂吠。
“汪汪汪！”
见状，马五顿起疑心。
他的两条狗子，从小养大，训练有素，颇为灵性，只有发现不对劲的事物，才会这么叫。
难不成，有甚不干净的东西，藏在了草庐里头？
而读书读傻了的陈书痴，竟还懵懂不知？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事实上，对于陈晋离群索居，躲在山上读书的事，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科举考试都停摆了，读书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世道混乱，即使是村庄的后山，那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亏得陈晋胆大，能住得下来。
可在这样的地方住，迟早都会出事的。就算没有妖邪鬼怪，也会有野兽蛇虫之类。
马五觉得，陈书痴应该是碰上事了。
老猎户不愿一走了之，当即凝神戒备，弓箭在手，一边又喊：“陈书痴，陈书痴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陈晋暗叹口气，口中叱骂起来：“你休得呱噪，速速离去。”
但马五并没有走，一挥手，下达指令，两条狗子登时撒腿，绕着草庐奔跑，一边嗅闻，一边狂吠，似要把藏在里头的脏东西赶出来。
暴露了！
胡杨氏并未有丝毫惊慌，对着陈晋露齿而笑。
狞笑！
随即一脚踢开木门，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