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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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祸福同享【4.5K】

随着田氏坞陷落,坞堡内很快乱成一团。

大量的徙附、隶妾慌乱的东奔西跑,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倘若一般流民遇到这个情况大多只顾着劫掠,或许便懒得去管这批人了。

但谁让田氏坞运气不好,遇到了这群人呢。

别看太史慈手下的这群黄巾好似乞丐一般,但却有丰富的杀人放火经验。

太史慈甚至都没有多管,这群人便自动分出几队人马堵住各个出口。

田氏坞纵然仿若小城,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城池。

没过多久,整座坞堡便被太史慈彻底拿下了。

片刻后只见一名麻脸短须的中年汉子,提着一柄带血的环首刀进来,躬身道:“启禀县尉,此坞丁口俱已拿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太史慈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虽然田氏坞中绝大部分都是外姓徙附,但田氏一族本身也有数百人。倘若算上家小,那人数就更多了。

于是太史慈略做沉吟便果断道:“审问一番,凡在坞内有职司者俱斩,田氏族人另外关押,待县君定夺。”

“至于此间妇人……县君早有命令,此战结束后便论功行赏。”

此言一出,那麻脸汉子顿时精神一振,眼中的感激顿时又多了几分。

太史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的道理在当下可说不通。

毕竟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福亦不及家人,否则哪有光享福不担责的道理。

至少那些管事者以及田氏主脉,这次要祸福与共了。

而当太史慈将田氏坞的管事者挑出来斩杀后,俘虏们立刻便安分了许多。

甚至有些青壮徙附还心生快意,恨不得鼓掌喝彩。

别以为坞堡就是什么洞天福地,此间的龌龊往往更甚外界。

欺男霸女、辱人妻女的事情,在田氏坞内简直不要太多。

而在将所有俘虏关押起来后,太史慈留下两百人以及伤兵便又匆匆离开。

……

与此同时,带方城西门的战况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由于田氏等豪强手中并不缺少工匠,故这次秽貊攻城的准备很充分,云梯、攻城锤等物一应俱全。

然而秽貊族终究是东夷人,便是有了器械也不擅攻城,纵然人多势众又有弓箭手掩护,但攻城之后还是死伤惨重。

见此情形,大旗下的那个秽貊首领索卢虎终于坐不住了。

毕竟他的权势有多大完全来源于部落的实力。

倘若麾下儿郎损失太多,那么他要再多的环首刀也没用。

只见他目光凶戾的瞪着一旁的田文,阴声道:“田氏子,你莫不是在耍我?你的内应呢?”

田文本想让他别急,在他看来眼下还不是时候。只有当城头局势危急,魏哲将所有人手都投入其中时,内应方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但见索卢虎眼神阴狠的盯着自己,好似要吃人一般,顿时汗毛直立。

于是在暗骂了几句无知蛮夷之后田文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人发信号。

随后便见南城与北城外面各自升起一簇狼烟,在青天白日下格外显眼。

城头上的魏哲见状当即果断道:“伯彦,此处交给你了。”

说罢他便带着两百辽东义从沿着城头兵道直奔东城而去。

果不其然,当他赶到时一群内应正冲向城门,望之竟然将近有五百余人。虽然其中甲士估计两百不到,剩下俱为持刀负剑的青壮奴仆,但魏哲还是不由眉头一皱,很显然不止有一家豪强卷进来了。

念及此处,魏哲不禁怒极反笑。

“好好好~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便送你们一程!”

说罢不等对方进攻,魏哲便身先士卒手持长矛冲了过去。

“杀~”

别看黄巾之乱中魏哲一直率领骑兵冲锋陷阵,但步战他同样也会亿点。

其实凡练长兵器者都必须要懂短用之道,否则定九死一生。

譬如魏哲面前这名田氏家兵,看起来魁梧凶恶,面对魏哲的长矛突刺倒是招架住了,可招式已老,魏哲人随矛进便直入其身前,而后右手持矛,反手一刀便直接将其喉咙割断,顿时便见这大汉血流如注,一脸绝望的扑倒在地。

这就是战场武艺没有操练到家的坏处。不懂长兵短用之法,在魏哲这样的沙场悍将面前与赤手无异。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黄巾之乱这种声势的大战别说是豪强私兵了,就算是不少汉军正卒以前都未曾见过。

再加上魏哲这八个月简直把黄巾大战当做军事培训班了,历练的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于是只见魏哲在乱兵之中腾挪进退,长短相卫,顿时便掀起了一阵血雨。身后诸多辽东义从见状,当即士气大涨,个个好似虎狼般冲了过去。

战场就是这样,一个猛将未必能杀多少人,但对士气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尤其是像当下这种小范围巷战,猛将的影响就更大了。

简单来说就是能鼓舞己方士气,打击敌方士气。一起一落间,战力的差距自然也就拉开了。

乱兵中的田氏家兵首领见迟迟无法攻入城门下,顿时心急如焚。

“这厮怎如此能战?”

倘若无法接引秽貊骑兵入城,那么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念及此处,此人当即咬牙冲向魏哲。

只见他借着几个乱兵的掩护靠近魏哲后,便果断长矛突刺,然后抢身靠近,似乎想要效仿魏哲先前的招数给他一个割喉杀。

但不想魏哲手步合一,荡开此人的长矛之后便后退一步,并且急用手法缩回矛锋至身前一尺,这便是长兵短用之秘,

于是此人便悲剧了,弃矛用刀后被魏哲一招拨草寻蛇,便直接扎穿了喉咙,而后眼神不甘的倒了下去,连一句求饶都说不出。

此人乃是本次接应的主事者,他这一死场中乱兵自然气丧。

夫军气者,战力也。

一方丧胆,另一方士气如虹,结果自然没有意外了。

纵然魏哲一方乃是以少击多,但却反而杀的乱兵溃不成军。

不过半刻钟时间,被田文寄以厚望的内应便直接覆灭。

当最后一名乱兵倒下,西门前的空地上已然鲜血遍地,满是尸骸。

与此同时,东城外田文则早就带着一部分秽貊骑兵在此候着。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他甚至指着东门笑着与张安道:“枉那厮自称知兵,竟不知以乱石阻塞城门。倘若他早早的将门堵死,我等纵有内应也无济于事。”

张安闻言亦是颔首大笑道:“不错,可见武夫就是武夫,鲁莽无智也!”

正当两人满怀期待的看着东门时,身后的秽貊骑兵却忽然躁动起来。

因为不远处忽然泛起一片尘土,显然有大队人马靠近。索卢虎见状立刻惊疑不定起来,以为田文是故意设套骗他过来送死。

见此人眼中杀意毕现,一旁的田文虽然不知来者是谁,但为了自家小命着想慌忙辩解道:“这定是疑兵之计,索卢首领千万莫要上当呀!”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杆大旗出现在尘埃之中,遥遥望去,隐约可见“乐浪太守·张”的字样。

这索卢虎虽不识汉字,但身处乐浪郡有些简单的符号还是认识的,比如这面大旗他就知道是乐浪太守的旗帜,顿时怒从心起,拔刀便向田文劈去。

田文慌张之下连忙拽了身旁的张安一把,护至身前。

于是张安就这样被开膛破肚,惨叫着倒了下去,至死眼中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然而田文此刻却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在家兵的护卫下远远避开。

索卢虎见状也只能恨恨的怒吼道:“田氏子,我索卢部誓必杀汝!”

撂完狠话之后,这位秽貊首领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

而在听到撤退的号角后,正在攻城的秽貊士卒与田张两家的仆兵顿时阵脚大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秽貊人自然听令撤退,但是田张两家的仆兵却茫然失措,直到田文骑马匆匆赶来之后,一群人这才慌忙鼠窜。

然而来时容易去时难。

城头上的魏哲在看见太史慈的兵马之后,顿时大笑道:“太守大军已至,众将士,随我杀敌,莫要让这些战功逃了!”

此言一出,城头上立刻响起一阵阵亢奋的欢呼之声。

别说久随魏哲左右的五百义从骑兵了,便是临时征召的两千多城中青壮此刻眼中都燃烧着强烈的战意。

正如魏哲所言,白捡的战功可不能让它逃了!

于是先前乱兵久攻不下的西门转眼间便主动开启,魏哲领着五百骑兵在前,两千城中义兵在后,径直便冲向城外乱军,搅得对方人仰马翻。

“杀~”

骑着宝马,手持长铍,魏哲的战力顿时又飙升不少。

钟扈虽然悍勇不如太史慈,但却胜在足够了解魏哲,于是在两人默契配合之下,当即率领五百骑兵竟然直接从后将秽貊乱军撕开一道口子。

两千城中义兵见状,顿时斗志昂扬的紧随其后将缝隙越撕越大。

与此同时,太史慈也终于带着一千五百余黄巾兵加入战场。前后夹击之下,五千秽貊乱军终于陷入混乱之中。

而直到这个时候,乱军中的田文看着太史慈身边那乱糟糟好似乞丐一般的士卒,才发现被骗了。

这哪里是什么郡兵,分明就是魏哲那厮不知从哪找来的流民。

念及此处田文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当即朝不远处的秽貊首领大喊道:“索卢首领,他是骗子,骗子,太守没来!”

然而他话音未落,却见太史慈哈哈一笑道:“背祖忘宗的混帐,你看这是谁?”

说罢只见太史慈的亲兵将一个人头用长矛高高挑起。

“你老子在此,还不下马拜见?”

田文循声看去,顿时目眦尽裂,因为那正是他父田韶的首级。

“啊~~~太史慈,我与于你不死不休!”

只见田文状若疯狂一般,就要朝太史慈杀去,但却被护卫用力拦下。

不远处的索卢虎见状,顿时再无犹豫。

就算来的不是乐浪太守,但能攻破田氏坞说明对方战力不弱。

“莫要管他,撤~快撤~”

一时间这秽貊首领胆寒之下甚至都顾不上身后大军了,带着护卫便率先夺路而去。

而索卢虎这一逃,剩下的乱军自然再无战意,很快便或死或降。

……

半个时辰后,西郊旷野。

勒马四顾,见战场上再无一个敌兵站着,魏哲不由豪迈的大笑起来,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不过一旁满脸血污的钟扈却嫌弃的连连吐着口水。

“呸~一股子腥骚味,真他娘的恶心!”

见他这么一说,倒是让魏哲险些笑岔了气。

没过多久,追击溃兵的太史慈也终于赶了回来。

只见他将索卢虎的头颅远远的便抛了过来,观其面容尚有惊惧之色。

魏哲见状当即大笑的夸赞道:“子义,干得漂亮!”

要知道在魏哲的计划里也仅仅只有前后夹击而已。

至于那杆悬着“乐浪太守·张”的大旗,实际上是太史慈自己的发挥。事实也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什么叫做将才,有时候从细微之处其实就能看出来。

但史慈却没有多少自得之色,因为整个局都是魏哲布下的,他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太史慈反而有些遗憾道:“可惜让田文那贼子逃了!”

闻听此言,钟扈亦是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魏哲却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哪能尽如人意呢。

于是闲聊几句之后,魏哲便指挥众将士打扫战场。

不得不说,这一战带方县还真是收获满满。

算上攻城时的伤亡,魏哲大军前后阵斩秽貊人两千余,俘虏亦有一千五百余人,余者不是慌乱中掉下带水溺死,就是在荒野中惊恐离散。

至于乱军中的汉人部曲,也差不多死的七七八八。

如今又有了索卢虎的头颅,报一个“全歼入寇胡骑”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这些琐事魏哲便交给戏志才了。

至于他自己,则是率领大军将这带方县好好的清扫了一番。

譬如昭明乡张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角色,就没必要留着了。

然而魏哲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话说那田文侥幸从战场逃离之后,本想出塞躲入马韩避难。怀着对魏哲的怨恨,他甚至发誓要成为第二个“中行说”,日后定要将这带方县杀的鸡犬不留。

但是没想到当他循着老路出塞时,竟然被边境的戍卒发现了。

踌躇满志的田文,就这样被信川塞的戍卒又送回了带方城。

……

当晚,县寺正堂。

看着被五花大绑,嘴中也塞着马粪的田文,魏哲也懒得与他说什么了。

“砍了吧!”

只见魏哲随意的摆了摆手,便不顾田文那疯狂的挣扎转身离去。

于是田文就这样满心不甘的在集市前被枭首示众,死前甚至连一句诅咒都没办法说出口,到死眼神都憋屈无比。

次日,战报便被送到了乐浪郡太守府。

“就杀了两家?呵呵~还算有点分寸。”

乐浪太守张岐在看完奏报之后,毫不在意的轻轻一笑。

一旁的主簿王旭见状,便明白使君对这个带方县令还是有些好感的。

于是他便索性顺水推舟道:“属下详细看了遍送来的证据,详实无虚,带方豪强田氏、张氏确有勾结东夷,私卖刀兵之事。”

“不错,有点脑子,倒非一般武夫。”张岐闻言当即微微颔首道:“那就这么报上去吧,早早了结,本府的面子也能好看些。”

毕竟年年东夷入寇,好不容易有个捷报也算他的政绩不是!

至于死了几家豪强,张岐则懒得在意。

只要证据说得过去,只要魏哲没有屠尽带方县豪强,这些都不是问题。

重点在于秽貊蛮夷的首级有多少,这才是值得他多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