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这样的人啊，就该是个孤寡的命！”
站在庭荫树后的萧莫儿，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一般。
拎着食盒，不声不响地转了身。
一个人默默地朝湖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莫儿那么好，你凭什么诅咒她？”
楚菲菲向后甩了一下高高的马尾辫儿，挽起袖子，做足了要打架的阵势。
在书院里打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陆晴柔连忙拉住她。
楚菲菲不高兴：“你拉我做什么？姓孙的这张坏嘴，不打烂它，我不姓楚！”
几个官小姐一听，各自瑟瑟发抖，不知不觉地凑在一起。
孙婷玉在楚菲菲还没碰到她时，便开始高声尖叫。
“楚菲菲打人了！
楚菲菲打人了！
光天化日欺负弱女子，我要告诉夫子！
我要我爹告到皇上那里去！”
院子里渐渐围过来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楚菲菲本就是出了名的纨绔。
打架斗殴，抓鸡摸狗。
这一喊，旁人连看都不看，就觉得是她在欺负人。
陆晴柔望着越来越多过来围观看热闹的人，紧紧拉住张牙舞爪的楚菲菲。
毫不畏惧地看着孙婷玉：“好啊，那便告到皇上那里去！
孙家小姐说萧家的女儿是福薄命浅，孤寡一生的命。
楚大小姐当众维护萧家女儿，倒是要看看皇上如何评判？”
“你……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萧家女儿了，我说的是萧莫儿！”
“住口！”
一向文静贤淑的陆晴柔，第一次露出凌厉之色。
“长公主的名讳，岂是尔等能轻易说出口的？
长公主乃萧家嫡长女，是除皇后娘娘以外的大齐国第一贵女。
皇上尚且宠爱有加，你说她不是萧家人，她就不是萧家人？
你们孙家什么时候将自己置于皇家之上了？”
陆晴柔面色阴沉，冷笑一声。
“也是，大齐国所有的高职武官都由兵部任命，车辆、兵器也由兵部调配。
孙大人若有不臣之心，也是意料之中。”
东篱书院来看热闹的学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好像孙家确实越来越嚣张了。”
“听我爹说，孙大人在朝堂上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孙家嫡女说话也是全无顾忌，难道真有不臣之心？”
孙玉婷彻底呆住，满脸煞白。
我们家哪里嚣张了？
我爹在朝堂上说话声音大，是因为年纪大了，最近有些耳背啊。
不是……自己就是听了公主府的轶事，和同窗津津乐道地说了几句。
怎么就变成侮辱皇族，老爹也要谋反了？
老爹是兵部尚书，最怕这样的谣言啊。
“陆……陆姑娘，休要胡言……我……我什么都没说……”
看到孙玉婷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的样子，楚菲菲兴奋得不得了。
一个劲儿地偷偷掐陆晴柔。
“我就知道你是个蔫坏的，来来来，再来几句，再来几句吓死她啊，哈哈哈。”
陆晴柔嫌弃地推开楚菲菲。
讨厌，疯疯癫癫的，掐人还怪疼的，没有莫儿，谁愿意搭理你。
“道！歉！”
陆晴柔看着孙婷玉一字一顿。
孙婷玉难以置信。
爹爹是朝廷大员，从小到大千娇万宠，什么时候听过这两个字？
还要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同窗的面，以后在玉华城里还怎么见人啊？
陆晴柔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冷笑一声：“觉得害羞了，难堪了是不是？
那你可曾想过，堂堂长公主被你这般传谣羞辱，以后要怎么见人？”
楚菲菲兴奋地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对对，道歉，道歉，再扇自己五个巴掌，不，十个巴掌！
不然我就让我爹告到皇上那儿去！”
说完，幸灾乐祸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陆晴柔。
“嘿嘿嘿，真痛快，比打她一顿还痛快。
蔫坏的，你真行啊你。
下回出去干架，姐一定带上你！
你给姐当狗头军师好不好？”
陆晴柔再次嫌弃地推开她。
堂堂京兆陆家的大小姐，端庄温顺，连走路都是一字步，谁要和你出去打群架？
再说了，你自己就是个狗头，还要什么军师？
孙婷玉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转身要跑，被眼尖的楚菲菲一把拉回来。
“干什么，不道歉就想跑？
好歹也是尚书家的小姐，一点担当都没有？
今日不道歉，不扇巴掌，你休想出了这园子！”
孙婷玉哭得妆都花了。
“你们欺负人！你们不讲道理！”
楚菲菲乐了：“哎哟呵，谁不讲道理了，分明是你……”
她刚想把陆晴柔刚刚的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再说一遍。
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
楚菲菲挠挠头。
“蔫坏的，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就是她们家好端端的，是怎么突然要谋反来着？
嗯……反正……反正就是很严重！
今天必须得道歉，必须得扇巴掌！”
楚菲菲朝着陆晴柔得意一笑。
意思是怎么样，姐配合的不错吧？
却没想到陆晴柔忽然脸色一变。
刚刚陆大小姐的凌厉全然不见，眼前只剩下一个满面温柔、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姑娘。
“菲菲，莫要这般粗鲁，快快放开孙大小姐。”
说完，她拉过哭得满脸泪痕的孙婷玉，友善地握住了她的手背。
突如其来的第二张面孔，吓得对方惊恐万分。
孙婷玉仿佛看到了疯子和变态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
“孙大小姐莫怕，晴柔本性温和，知书达礼。”
你温和？
你知书达理？
孙婷玉瞧着她那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还是凶一点，正常一点比较好。
陆晴柔谦和地笑了笑。
仿佛之前那个言辞凌厉、仅凭几句话就要将一个家族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你我皆为书院同窗，同为女子自当互相勉励。
古语云：流言止于智者。
孙大小姐乃书香世家，定当为智者，不为流言之伥。
口……口为祸福之门，舌乃……舌乃利害之刃……”
望着突然结结巴巴背起书来的陆晴柔，楚菲菲匪夷所思地张大了嘴。
“陆晴柔，你有病吧！
刚刚你明明比我还凶啊！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