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戳破阴谋,大发横财
破庙,斜风细雨刮更大,在一阵激烈的破风声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四个人孤坐破庙之中,个个浑身带伤、筋疲力竭。
在他们身边,是十一具倒下的尸体,没一个人还有声息。
叶绽青死后,王野再攻肥油陈。不过他适才一招爆发,接着拼命紧攻,到头来也是状态不佳,终于没能把肥油陈一刀封喉。
肥油陈勉强招架几招,手软臂麻,心生畏惧,再不敢和王野单打独斗,窜入九名属下之中,以求庇护。
此后便是四人斗十人的大混战,一番厮杀,终究以王野和武当道士这边获胜为结果。
他们特意留了肥油陈做活口,询问到一系列来龙去脉。
肥油陈名气极大,但志气却早被消磨,他曾经也许是最好的杀手,武功比现在更高,胆魄也比现在更好,现在却成了胆小如鼠、动辄惊惧的胖子。
为了活命,他当然愿意拿出消息,问题在于如何保证。
王野搬出武当派的名头,立誓留肥油陈一条性命。武当派堂堂江湖上泰山北斗,极为注重脸面,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肥油陈听到这话,心里似乎安了根定海神针,立即口若悬河,将左冷禅、转轮王的一系列谋划道个清楚明白,却全没注意到成静三人的怪异脸色。
同样说出来的,还有叶绽青这个人物的来龙去脉。她用辟水剑法,又不为张人凤所知,事情透露着诡异。
果然,肥油陈说转轮王已经在怀疑细雨,正在培养她的接班人。
叶绽青心狠手辣,是个新婚之夜仅因为丈夫“不行”就刺死丈夫全家的人物。她杀人上的天真烂漫,令转轮王欣赏,这是天生的杀手。
同时,这代表着转轮王告诉细雨的消息全是假的,这是一场局。肥油陈这边既多了一个叶绽青,转轮王那边也定然多了人手。
不过关于这点,成静却十分自信,并不担心。岂止是他,三人都很相信他们的师兄。
“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师兄答应我们会送来飞鸽传书。”
成静对王野道:“飞鸽传书一到手,是福是祸便就皆知了。”
王野点了点头,反手一刀捅进肥油陈的大肚子里,肥油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又看向旁边的三位道士,伸手一指,颤颤巍巍道:“武、武当……”
“对不起,他们是武当的,可我不是武当中人啊。”
听了王野接下来这句话,他眼前一黑,意识模糊之际,这才明白适才三位道士的脸色为何如此怪异,但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哪怕一个字了。
……
“痛快!”
王野从旁拿了一葫芦酒,仰头往喉咙里喝得好几口,都是粗野灌饮,酒水直往下巴、脖颈乃至赤裸上身流淌,豪迈洒脱。
他又从肥油陈等人身上,找到不少便于携带的金银珠宝、银子银票。
三个道士都是清心寡欲之人,不需要这些。又眼见他以一敌二,血战获胜,心中佩服不已,自然都愿意全部交付给他。
王野也不客气,他正是用钱时候。粗略计算下来,发现这银子加在一起,足有近两千两之多,使王野再无虑自己的修行用度。
除此之外,还有意外之喜。在叶绽青怀里,掏出一部《辟水剑法》秘籍。她半路出家,武功练得还不到家,自然随身携带这部秘籍。
武当山从来看不上这等玩意儿,也给王野笑纳了。
如此盘算下来,他娘的杀了坏人,既有钱拿,还有秘籍学。世上焉能有这种好事!
王野心情大好,酒水入口,只觉得清冽香甜,醇厚浓郁,极是爽利。再一把甩出去,葫芦半空旋转,一只手探出抓住,是成静。
“王兄弟,说来可笑,我们初见之时,贫道竟有带你一把的意思。现在看来,今日若没你在,我们三个怕要全军覆没。”
“武当固然传承有序,但山上也将我们保护得太好了一些。今日不跟着王兄见识见识,又怎能知道真正江湖的凶险?”
成静这个性情男儿,本来是一丝不苟、仙风道骨的道士,现在一番激战杀戮,发髻乱、衣襟开,身上的豪气也彻底激发出来。
他连饮好几口,壮怀激烈,哈哈大笑,将葫芦一甩,复又丢给成有。
成有跟着饮了几口,这才丢给成去。
但成去拿在手中,摇晃了一下,已是空无一物。他面色愠怒,立了功却没酒喝,直骂成有嫉妒他杀多一位杀手,暗使绊子。
成有冷笑一声,却说他欺软怕硬,明明王野、成静、自己三人共饮,专找自己麻烦。
两人因一口酒而闹出口角,逐渐发展,在破庙里又站起来,纠缠扭打,摔跌扯跤。
不见如何激烈凶猛,却都是武当柔和功夫,要和对方拼运劲,谁能把谁摔倒,就算得胜。
不过双方功夫精熟,花样巧妙,不断转换重心,有时候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半空,要被摔倒,结果手掌一撑,如跳舞般翻身而起。
王野和成静在一旁袖手旁观,同看这一幕孩子似玩闹,不禁莞尔。
成静感慨:“这两个臭小子,在武当山上,何尝有过这般行事?到底在武当山上规规矩矩的我们是真,亦或这里放浪形骸的我们是真?”
“是真是幻,一心而已。”王野道:“人生在世,无非一过须臾。大多数人是生存,我们却在活着,骄傲而无愧于心。”
“好一个骄傲而无愧于心。”
成静赞了一声:“真幻一心,救人杀人,也不过是一心而已。这两个臭小子,今天第一次杀人,就杀得这般痛快,原来他们心中却当是在救人咧。”
“在这世上,要救人就得杀人。”
“好一句救人就得杀人。多愿意与兄并行江湖,日夜得见。”
成静欢喜无比,畅想起来,“不知道王兄可否随我去见师兄,他见到王兄,定然是不胜欢喜,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共斗黑石,传为一段佳话……”
“那还是免了吧。”王野摇头摆手:“我还有那位董姑娘要照顾,哪能随你们东奔西走?等到我杀了田伯光,给她个安置,兴许有些机会。”
“这是贫道疏忽了。”成静这才想到董秋,讪笑一声,又不无遗憾道:“这么说来,今日一聚,却要分道扬镳了?”
“张道兄执掌黑白两道,肃清朝野,直面黑石,兹事体大。三位道兄跟随这般人物,自然有数不清的风流人物、精彩经历,何必惦记一个王野?”
王野哈哈笑道:“何况既在日月共照之下,怎么没有重逢的机会?待到他日再见,王某仍要看看道兄的一柄剑。”
成静一怔,也是大笑起来。
旁边两个扭打着的家伙,听到这里,纷纷停手,兴奋地冲到王野面前。
成有指着自己道:“下次找我,找我来,我的擒拿手正想要试试老王你的能耐,且看你能不能夺走我的剑。”
成去指着自己说:“别找他找我,他的擒拿手用阴柔推牛劲,暗里来恶心你。我与你斗推手,看是你的刚劲强,还是我的内劲韧。”
成有大怒:“好啊,你好意思说我,你内劲柔如棉絮,四两拨千斤,最克制老王。你就是想要胜了之后,沾沾自喜,四处传播,拿师兄当垫脚石。”
成去撇嘴:“呵,你倒清楚俺的想法,那你是怎么想要找老王试手的?哦对了,你极大可能会输,自然没有想过四处传播啦。”
两个人嘴上互相戳对方肺管子,同时也伸出手来,闪电般抓、扭、扯、搬、截、戳,在方寸之间,斗将起来。
王野微微笑着,坐在破庙的一脚,靠在香案旁,一手撑着脸颊,一边看这场全武行。
月儿高悬,人打哈欠,脑袋微醺的醉意慢慢扩大。悠悠闲闲中,那边成有这做师兄的终于还是赢了,压着成去让他投降,成去死活说不服。
王野高高举起手,啪啪两声,为成有鼓掌助威,侧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说是多黑的夜啊,月亮还是那样亮堂堂明晃晃,映着大片大片水银般的光,王野朝半空抓了一把,心想怎么抓不住呢?
他傻呵呵乐了起来,忽然躺倒过去,昏昏沉沉,脑子里也是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原来我酒量这么差啊。
过了一会儿,飞鸽到场,落下来送上信件,成静取来一观,脸色一变。
“师兄没事,他和细雨姑娘一起杀了出来,正在躲避,日后给我们消息。”
成精一点儿也不开心:“但其他几位师兄、师叔伯……却是全军覆没。师兄让我们回到武当山。”
这话惊得成有成去停下了闹腾,王野也从迷迷糊糊中猛然睁开眼睛,几个人分别接过了信件,字迹十分缭乱,可见当时场景慌张。
令王野感动的是,其中还写着“田伯光重伤未死”的信息,这无疑是专给自己看的,让自己放心。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四个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浅浅休憩一会儿,王野本想直接走了,三个道士却认为应当给黑石杀手们埋葬身体,不能任由他们曝尸荒野。
这是古人的规矩礼仪,就算对着曾经喊打喊杀的敌人,死了也就恩怨两清。
王野也反应过来,帮忙一起掘坑,将其一一埋了,牵了马匹并走。
一行人累的够呛,又有心事,再无此前的好玩了。一路打哈欠,吹风雨,听马蹄,热闹激烈的一晚好像终于到了尾声。
到这时候,月光更亮,沿着一路水淋淋的照去,前方渐渐可看到了衡阳城。到了某个分岔路口,王野和三成方才对视一眼,极为痛快道了一句:
“江湖再见。”
说是痛快,在于成静十分豪气地将那匹马留给王野,他敬重王野本事,又在武当山二代弟子之中算是颇有威望,送一匹马还说得上话。
痛快不意味着不婆婆妈妈,双方在分岔路走得几步,王野忽然又听到了身后传来呼声,成静很不痛快地拍马追了上来。
“王兄,忘了告诉你它的名字,这小家伙叫红夭。”
成静道:“江湖险恶,兄若遭遇不测,拍马而走,人说老马识途,它这幼马亦认得回到武当山的路。见到它回来,我们就知你不测,定下山助你。”
他看向王野,眸子很亮,含有深切不舍之意:“王兄别无依靠,独自面对江湖上的风刀霜剑,定要万事小心,小心。”
王野其实极不习惯古代人这一套情真意切的表达,他更喜欢的是现代那种你踹我一脚我叫你儿子的关系。那种关系叫洒脱,而古代人缺了这种洒脱。
可随即才想到,这是通讯极不发达的时代,而且武当山刚适才经历了一场惨败。
如此一别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大家江湖中人,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再见了兴许少个胳膊缺个腿,甚至这一次相见,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想着想着,自己也有些动容,鼻子发酸,眼圈发红,忍不住抱拳道:“道兄珍重。”
……
王野趁夜而去,又走几十里,终于觅到一处驿站休憩,买了件衣裳,睡得满足。
临睡之前,想到此番一战,结交了朋友,杀了恶人,自个儿再非一穷二白,摸了一把银子银票、金银珠宝,分外安心。
他此前一个月和董秋一起花费,也不过在六两不到。现在一来二去,资产顿增三百多倍。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野总算可以借助这份财富,心无旁骛地冲击石身大成境界。
啊,另有一部《辟水剑法》。
他想到这个,骑在红夭上,连忙翻出秘籍,翻看起来。
于是在官道上能看到这一幕,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驭马而走,手里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揣摩文意,似乎是个赶考的学子。
王野翻看秘籍时候,早已有了习惯,也是如看《董家无名书》一般,有目的性的阅读。
他知道辟水剑法要以专门软剑施展,但叶绽青也能使用,可见无需内力,纯靠运劲发力,就能施展出密不透风而连绵不绝的变化来。
王野不准备深入研究这门武功,也不准备去找什么软刀,只是想着借鉴思路,以这武功做它山之石,攻一攻自己这块良才美玉。
他也无虑转轮王或叶绽青刻意留下什么后手破绽,以暗算所有看这秘籍的其他人,因自己只用外功招式,不运内家气息,是好是坏,耍一套便知。
果不其然,王野在辟水剑法之中,得到许多助益。
他的刀法,本来基于戚继光传授全军,后经过实战磨砺而成。
但一来戚继光考虑到全军的文化水平、训练内容,教授得过于基础。二来,他的磨砺都在战阵之中,大开大合是有了,缺乏灵动变幻。
叶绽青、肥油陈任何一人的武功,皆不逊色王野,只是各有弱点,才被他以一敌二。其实王野也有自己的弱点,只是没有被他们两任何一人发现而已。
内力是一处,招式又是一处。不过现在,他却有了弥补自己其中一个弱点的机会。
当下王野捧着这部武功秘籍,狠狠痛读起来。
有时看得手痒难耐、渴望打架,在路上时而有些来去人物,不好显露刀兵,便找了根树枝,拟作刀状,上下挥舞起来。
边读边走,一日夜后,王野终于是回到衡阳外的老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