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方塔病院·是谁在敲打我的窗
“你们有什么事吗？”
男病人的声音倒是很普通，语气中带着点戒备。
白旧简单说明来意，男病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再微微侧头，从头到脚分别扫视过另外两人，这才退后一步，让大家进门。
与楼下病房不一样，里面居然很正常。
房间里灯光明亮，地板是老医院常见的白瓷砖地板，墙面也用小白瓷砖贴满一半墙，视野内干净而整齐。
东边靠墙摆放一张单人铁架床，上面铺着白色床单。
床旁边，除了床头柜以外，还有一张枣色皮沙发。
南面墙上挂着绿色窗帘，窗户紧闭，外面一片漆黑。
窗前，是一套黄色简易木质书桌，上面只放了一只笔筒，里面插着三支铅笔。
西面靠墙则是摆满柜子，漆面都还比较新，应该使用没几年。
床尾正对的柜子上，挂着一只时钟，显示时间到了凌晨两点五十。
等人都进去，男病人关上门，大步走到书桌前，脚尖勾过凳子坐下，抬起手，黑色的手套往沙发一指，这是示意客人坐下。
白旧大方走过去入座，见他无恙，胖子拉扯着李宝锅也赶紧过去。
沙发是双人沙发，不长，三个人坐显然会拥挤，临近时，李宝锅不声不响地绕到最旁边，坐到了沙发扶手上。
“切，就你瘦！”胖子以为是嫌弃自己，不爽地抱怨一句，掏出昏迷的黑猫摸了摸。
这间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门外风雨交加，室内静谧无声。
从天花板吊下来的灯泡变得暗了一点，被不知哪来的风吹动，男病人面具上的光影奇异地动了动。
“既然你们这么晚来找我，只是要块拼图，我可以给，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有人帮我解决困扰。”
有楼下的经历，大家都已经适应这种剧情，知道要活下去，就必须天亮前通关副本，要通关，就必须拿到拼图，所以必须答应男病人的交易，并且尽快完成。
胖子毫不犹豫地接下话题：“你有什么困扰？”
“我有三个困扰。”男病人伸出了三根手指，他的手指应该很瘦，也不长，因为皮手套显得有些瘪。
“三个，那么多吗？”
“是的，要么接受交易，要么请你们离开，不要妄想抢或者偷，相信我，未经我允许，你们永远找不到那块拼图。”
“……三个就三个！”胖子硬着头皮说，“反正不帮你也不行，说吧，第一个困扰是什么？”
灯光又暗下去几分，照在男病人身上，他的雨衣很干净，看上去也相当柔软，像是覆盖在外的一张黑色人皮。
漆黑的手套伸出一根手指，男病人抬手，指向黑漆漆的窗户。
“我的第一个困扰，每天夜晚三点，会有东西一直敲击我的窗户，最长的一次持续到了天亮。”
咚咚咚咚咚……
窗户玻璃上，恰好响起敲击声！
声音很轻，有点闷闷的，还一会快一会慢，完全没有节奏，就像是有个手指没骨头的小孩在外面恶作剧。
柜子上的钟表示，凌晨三点，到了。
男病人不再说话，只是提起凳子挪远，兜帽下，简单的黑色面具一直盯着窗户。
李宝锅绷直身体，胖子更是抱紧了怀里昏迷的猫。
两人耳朵里听着咚咚敲击声，感觉脑袋里有根神经在跟着敲击节奏，一下一下抽动，抽得头皮越绷越紧。
两人都看向白旧，张嘴欲言，又怕引起窗外东西的注意，不敢发出声音。
“放心吧，要是说说话就会有危险，那我们这位病人早就没了。”
胖子尝试着小声开口：“外面是什么？”
白旧耸肩：“不知道。”
“你不是看过病人名单吗？”
“那你们还看过攻略呢！”
“攻略里又不是什么都让写，而且每次主线都会有变动……”胖子不爽地喃喃抱怨，伸脑袋朝窗户看了几眼。
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始终不断。
病房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风雨声，寂静的环境使得敲窗的声音尤为刺耳。
现在不只是脑袋里的神经，连心脏都跟着节奏一起砰砰砰跳了起来。
胖子小心看了窗户一眼，赶紧收回视线。
又壮起胆子再看一眼，再次赶紧收回视线。
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不断，压根没受任何影响。
胖子要再看看时……李宝锅说话了：“窗外什么都没看到啊？”
“是的，就这样是看不到的。”
男病人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打开第一层抽屉，拿出三支白蜡烛。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要看见窗外的东西，得用这个。”
男病人又拿出一盒火柴，点亮蜡烛分别递给三个人。
李宝锅和胖子都不敢接，毕竟现在「特殊病人」等于诡异，诡异递的蜡烛，谁敢接？
“谢谢！”白旧接了，并且三根蜡烛全接下，然后热情友好地分给工具人。
这样就不是诡递出的蜡烛了，是队友递的蜡烛！
胖子放心接下。
只有李宝锅还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最后两眼一闭瞎编说：“抱歉，我蜡烛过敏。”
“那好吧。”白旧吹灭手中的一根蜡烛。
“呵呵。”男病人黑色面具下发出低沉的笑声，起身走到窗前，做出一个邀请手势，旋即打开了窗户。
咚咚咚——
敲击声戛然而止。
白旧举着蜡烛走过去，烛光照向窗外。
“哦！原来是这样！”
“什么什么？”
胖子见他没事，把猫丢给李宝锅，也赶紧举着蜡烛跑上前。
一阵阴风刮过，正好吹熄白旧的蜡烛，胖子只好举着自己的蜡烛往前面伸。
这一照，吓得他“哎哟”叫了一声妈，差点左脚踩右脚摔到地上。
肉眼看上去一片漆黑的窗外，烛光跳跃下，是夯实的泥土。
灰褐色泥土中间，居然埋着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死人脸，一只眼球瞪得快要掉出眼眶，另一边眼眶里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被压瘪的鼻子下，乌黑的嘴唇张得很大，绛紫色舌头从里面伸出。
一下，一下地蠕动着。
刚刚的咚咚声，正是这条舌头与窗户碰撞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