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男声独唱，缺胳膊断腿小姐不妙曲
黑夜笼罩身体，耳边恢复嘈杂的雨声。
蔡瑶痛苦地翻滚着，右腿从大腿处整齐断裂，血水汩汩流出，在地面晕染出一大片红色，和着泥土和雨水，粘湿了衣服。
痛！
好痛！
腿好痛！
快要痛死了！
泪水浸到模糊的视野中，望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雨水冲刷出他在夜色下的身姿，那张英俊的面庞带给女孩的，不再是心动而是心悸。
仿佛降临人间的恶鬼，男人停下脚步，站在了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
蔡瑶崩溃大哭，此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下求饶，竟然连疼痛都顾不上，翻身一条腿跪着趴在了地上！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惹你，我什么都没做，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咚咚咚，额头不断砸到地面，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你说你什么都没做？”白旧只觉得好笑，都死到临头了还这样，真是虚荣自私又愚蠢的人类！
他抬起一只脚，踩到女孩头上。
“谎话说得太多，可是会连自己都欺骗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你知道但是不敢承认？我可没有多少耐心啊……”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蔡瑶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
“我从小就被爸爸抛弃，被妈妈嫌弃，我想要身边的人关注我，关爱我，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用，人们总是对有钱的和长得好的人更关注，我注定只是小丑，所以我嫉妒，我伤害身边的人，给她们造成伤害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我知道我是坏人，但是我不是自愿的，是这世道不公平，如果我出生就有钱，有爱我的爸妈，我不会这样的！”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要是放过我，我可以做你的狗，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你是因为时小初来的吗？我也可以做她的狗，每天在你们面前跪下学狗叫都行！”
“是吗？那你叫几声试试？”
“汪，汪汪！”
路灯远远照在白旧脸上，雨水淋湿的头发遮住眉眼，他嘴角缓缓上扬，笑容中只有不屑。
“嗯，叫得不错，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表现上，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白旧右手松开，捡过来的一团红绳落在地上。
“扎好你的伤口，五分钟时间，如果你能逃出这条巷子，我答应不杀你，不过呢，为了让你更深刻地认识生命可贵，我会每过一分钟，惩罚你一次，可能废掉你的手，或者腿，或者是头，公平起见，所以让我们用这个来决定好了。”
白旧展开另一只手，掌心里放着的，是那只断了脚的纸人，以及刚刚在过来的路上，顺便折的小玩具。
这是他小时候，盛行在小孩之间的一款折纸游戏，上面四个角写着东南西北，里面写着不同的游戏规则，念一段口诀或者数一段数后，打开的里面写着什么就按什么做。
很适合今晚，给卑微的逃命的人一次机会。
“放心，我可是最公平了，至少比这世道待你要公平，还不快跑？”
“啊啊啊啊！”蔡瑶大叫着，惊慌失措捡起红绳扎进大腿，转身便往外爬！
小巷不长，出口就在眼前，按照现在的速度，现在的距离，三分钟就足够她爬出去，五分钟绝对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伤口绑上红绳后，不知为什么，居然大幅度地减少了疼痛，以及止住了流血。
这让蔡瑶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会活着出去的，能活着出去的！
蔡瑶一把推开掉在前面挡路的断腿，咬牙往前爬行。
她要回家，即使那个家没有任何温暖，即使妈妈没有一天爱过她，她也一定要回家，她不想就这么死在外面！
小巷地面是平整的水泥路，雨水在上面冲刷，不会硌脚，蔡瑶爬得很快。
她咬紧牙关，死盯着前面出口，目眦欲裂，一分钟艰难地熬过去，距离出口的路程已经爬完三分之一。
很好，很好，继续努力。
咔嚓——
右臂突然一百八十度扭转！胳膊断裂崩飞了出去，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剧烈疼痛袭来，蔡瑶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男人蹲在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白旧展示出手里的折纸玩具，打开的那一页里面写着“整条右臂。”
“可惜呀，如果是左臂就好了，现在手和脚都只剩左边，可掌握不好平衡啊，要不你放弃算了？”
“我不！”蔡瑶咬牙道。
她不甘心，即使只剩左手和左腿，她也要爬出去！
对方说得没错，只剩一侧手脚的确重心不稳，很难爬得动，但蔡瑶好歹也是参加过军训的人，她可以侧着匍匐前进，只是少了一条用来推进的腿，速度慢很多。
剩下的两分钟路程，恐怕要拉长成三分钟，加上已经过去的一分钟，还有机会的。
“哦抱歉！”白旧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忘了告诉你，刚刚你昏迷了一分半呢，所以现在只剩下两分多钟了哦！不过心善的我就免掉你一次惩罚吧！”
蔡瑶胸口一闷，差点又昏过去。
不行，不能放弃！只剩两分半钟也要爬！
一定要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大雨中，白旧心里默算着时间，手里的折纸开开合合翻动了几下。
“来让我们看看下一次惩罚是什么呢？”
“哇，缺胳膊断腿小姐，恭喜你抽中了彩蛋耶！”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纸，卷成锥筒的形状，走到努力爬行的蔡瑶身边。
清清嗓子——
“下面，是方塔病院最具有艺术细胞的病人，白旧先生，为缺胳膊断腿小姐带来的表演！”
“男声独唱！”
“嘿~~~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啊啊啊啊啊啊！”
蔡瑶当场发出尖叫，叫得比断手断脚还要凄惨。
白旧皱眉顿了顿，是又跑调了吗？我唱得这么难听吗？
算了，答应了人家的表演，一定要完成。
“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音灌耳，蔡瑶承受了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嚎啕大哭着往前爬，试图用尖叫遮盖白旧的歌声，叫到嗓子都哑了。
又是一分钟过去，蔡瑶凭借着嘶哑的嗓子和坚强的毅力，总算爬到了出口前方，她已经痛到麻木，身躯止不住地抽搐。
只剩下不出一米的距离，再爬几下，几下就能出去了！
要赢了！能活下去了！
蔡瑶拼尽全力，疯狂地往前冲刺！
白旧开合手中的折纸，眉头一皱，摇脑袋道：“哎呀，真是便宜你了，我没得玩咯！”
折纸掀开的一面上写着潦草的两个字，很快被雨水冲刷得变形。
「断头」
白旧再看向蔡瑶的时候，女孩趴在终点前，已经头身分离，双眼失去焦距，鲜血在地面摊开了一大片。
“哎，缺胳膊断腿小姐，感谢你能陪我游戏，我们就此告别吧。”
白旧右手放于左胸前，朝着地面的尸体微微鞠躬。
雨开始变小，雨丝柔和纤细，白旧转身一个人离开。
于狭长而幽暗的小巷里，渐行渐远，渐渐进入一片黑色雾气之中。
白旧的身影在雾气中消失，一只黑猫腾空而起，落在围墙上，头也不回地朝另一边跳了下去。
小巷恢复安静，夜晚的凉风掠过，带起血腥气味往周边散开。
……
下雨的原因，新香苑小区外面原本就没几个路人，今晚变得更少。
开小卖部的老张坐在店里，跟老伴讨论了一会刚刚吃到的瓜。
“时小初那孩子，我觉得挺可怜的，其他几个是她同学吧，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欺负她。”
“现在的学生啊，哎，学习不好好学习，沾染一堆臭毛病，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的。”
“就是，搞得我都担心我们小孙子以后怎么办了！”
“害，醒醒吧，你儿子现在还单身呢，就他那天天门都不出的样，哪来的小孙子！”
“那我更担心了！”
“没事，今晚人少，早点关门回家吧，我们练小号去！”
老两口相视一笑，大妈动身去收拾东西，老张去拿账本对账。
不一会，柜台前传来老张诧异的声音：“哪个王八蛋把我账本扯了？”
好好的一本账本打开，被扯掉了好几页纸，最近几天的营收记录全没啦！
……
夜幕低垂，两个男人手里拿着烤串走到小巷前。
统一的黑色西装裤下，皮鞋踩着地面的积水迈步到尸体前，停住了脚步。
细雨如丝，雨水混合着血水，围绕两人的鞋底淌过。
没有慌乱和惊叫，似乎对眼前支离破碎的画面早已见怪不怪。
手里的烤肉还冒着热烟，细雨落到上面，被一口咬进嘴里，
“看来我们来晚了。”说话的人吊梢眼，寸头黑皮，身材魁梧壮硕，像个穿西装的黑帮，他是调查组三组组长，信风。
另一个是七组组长，祁厉，有着183的高个子，以及一头经过精心打理的蓝色头发，精致得像个明星。
祁厉蹲下身，手指从尸块上抹过，指腹上沾染了一片黑色。
“黑色，痕迹。”
“啧，除了留下一些黑色痕迹什么都看不出来，祁组长，这是从你手上跑掉的那只吧？哦豁，开始杀人了杀人了，负责它的七组组长要受处分咯！”
祁厉一口气吃完手里的烤串，拿出手机。
“喂，定位我，有死者，怀疑，逃跑者D-1025。”
信风笑道：“D-1025？这是他的编号吗？恕我直言，这家伙能逃过你们七组的搜捕，可能具有隐匿方面的能力，如果你诚心诚意地求我的话，我不介意把C-0415借给你！”
“C-0415？狗鼻子，废物。”祁厉瞥到地面一片撕碎的纸片，捡到手中，上面写着一串潦草的文字。
「芙蓉王，480」
「唐僧肉，5块5」
大概猜到是什么，祁厉问：“……附近，调查，要不要，一起？”
“我才不去，又不是从我手里跑掉的。”
“嗯，再见。”
祁厉抢过信风手里剩下的烤肉，转身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信风偏着头，嘴角上扬。
“居然说我的狗鼻子是废物？那就让你尝尝打脸的滋味。”
雨幕中，信风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打过去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大运停在小巷外面，车灯刺破夜幕，雨水冲刷着车后集装箱上的锈渍。
小巷里早已没有了人，寂静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一切。
绵绵雨丝中，路灯发出的光芒孤独而微弱，默默注视着躺在积水中的尸体。
咚！
集装箱突然往外突出一块，看起来像是有谁在从内部击打箱子。
咚！
又是一下。
集装箱被破开一个大洞，一把黑色的伞从洞里面伸出，撑开。
接着，伞的主人钻了出来，跳到地上，鞋底溅起水花，朝着尸体一步步靠近。
路灯渐渐照亮他的轮廓，身形，五官。
那是一个……举着伞的臭脸小朋友。
小孩干巴巴的身上松松垮垮穿着大人的衣服，头顶毛发有些稀疏。
他就是信风嘴里的C-0415，C是级别，0415是人类给他的编号。
与逃跑的D-1025一样，他是一只从游戏里出来的诡异，又与D-1025不一样的是，他选择投靠组织，享受替人类做事就能被庇护的生活。
因此，D-1025是他的同类，也是敌人。
这次出来，人类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只是抓到D-1025而已。
在追踪寻人这一块，他可是专业的！
今晚，D-1025无处可逃！
小孩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毛绒绒的眉毛紧紧一皱，旋即趴下身在尸体上闻了闻，两眼一睁，冒出金光。
“医院！”
说罢，小孩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医院。
……
“医院医院医院！”
“嘿嘿嘿！诡异的味道，在医院啊！”
“他去医院做什么呢？杀人吗？还真是大胆啊，刚出来就杀人，不知道被盯上很麻烦吗？”
“一定是个不听话的家伙吧？嘿嘿嘿，好久没被放出来了！”
“信风说如果他反抗，我可以吃掉他！”
“美味，美味的D级诡异，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