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中男人·我在等你
雨小了一些,稀稀拉拉下着。
天色渐晚,本来就没什么阳光,此时更是天地间一片灰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边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行人陆续走过,一辆摩的特意开上人行道,在时小初面前停住。
“小姑娘,是在等车吗?”
“啊不是,不用了,谢谢。”
时小初回过神,拒绝了摩的师傅的盛情邀请。
她抱着黑猫站在医院门口,眨眨眼睛,面露迷茫。
又是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在面前急停。
后座的女人抱着只猫下车,鞋底踩得路面积水飞溅,推开时小初,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
“救命啊我家猫跳楼了!”
女人的尖叫从脑后响起,时小初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猫。
“小白,你不会跳楼吧?”
“喵。”
“哦对了!你不是去楼上做手术了吗?怎么会在这?我什么时候把你抱下来的?”时小初努力回忆。
她只记得自己冲上二楼阻止医生动手术,后来呢?
怎么就突然站到外面了?
回头看向医院里面,隔着玻璃门,王医生就站在前台,给跳楼的猫看了两眼,让陈助理带着先去拍片子。
时小初推开玻璃门进去:“王医生,请问我的猫……”
“你的猫一切正常,不需要做任何处理,我们没给他做手术,钱会退到你的支付账户上。”
王医生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捂住嘴,眼睛向上翻着,皱眉疑惑。
时小初听到没事就行了,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推门离开。
时小初的家住在宁顺路105号新香苑12栋602,距离宠物医院很近。
二十分钟不到,时小初抱着黑猫回到了家门口。
大门外面的大红色地毯上,多了几双陌生鞋子。
家里,来客人了。
还是四个。
其中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格外显眼,其余三双都是平底运动鞋。
时小初多看了几眼,认出大概是谁来了,放下雨伞,一只手拨弄自己的鞋跟,一只手抱着黑猫低声叮嘱:
“小白,你应该不怕生吧?等会要是觉得害怕可以躲到房间里去哦。”
旋即她想起自己房间里的状况,又赶紧补充道,
“还是去老爸房间吧,我房间里都是绳子,那个不能动的,知道吗?”
谁会害怕几个人类,黑猫敷衍地哼了一声,他对工具人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打算进屋就找个地方睡大觉去。
大门推开,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屋里开着明亮的灯,照亮了稍显老旧但还算温馨的客厅。
时小初家里不大,八十多平的房子分割出来的客厅,对于一下来四个客人还是略显逼仄了。
“哎哟,小初回来啦,快坐过来,你老师和同学来看你了。”
蓝色沙发最边上,朝着时小初招手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爸爸。
这位父亲给白旧的第一印象是猥琐。
放荡不羁,带着点颓废的猥琐。
明明头发花白,带着圆框细边眼镜,可以装一装斯文老学究,却偏偏不刮胡子,穿着白色老头背心和人字拖,肩膀一上一下歪着,成了猥琐老流氓形象。
时金山招完手,兴匆匆走过来迎接,想要从女儿手里接过黑猫,被毫不客气地赏了一爪。
时金山甩着手跳了起来,因为手脚不协调,动作僵硬得像是一只丧尸。
“咳咳!”沙发正中间的中年大波浪女人刻意咳嗽了几声。
黑猫抬眼看向她,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高跟鞋的主人。
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薄羊毛长外套,里面搭配一件深紫色长筒裙,光着的腿又白又长,跟红高跟鞋很配。
这是一位爱美的时髦女性。
“江老师。”时小初打了声招呼。
从女孩疑惑的目光可以看出,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突然过来。
白旧猜想,女孩平时跟老师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时小初,你已经三天没有上学了,我们很担心你,所以让江老师带我们来看看。”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斯文的戴眼镜女孩。
听话语内容,是时小初的同学。
斯文眼镜女孩穿着一件白色文化衫,下身是洗得发旧的运动裤,比起另外两名精心打扮的同学,显得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同样素颜朝天但清纯好看的时小初,则又处于另一个世界。
时小初站在大家面前时,几个客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没有一个是关心,白旧只看到了冷漠,不屑,和不露痕迹的嘲讽。
因为时小初没上学感到担心?呵,恐怕全是屁话。
这些人,是来别有用心的吧?
正巧,白旧也是一个乐子人,他来了兴趣,倒是要看看她们来骚扰自己的工具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黑猫跳到茶几中间,团成一团趴好,开始正大光明看戏。
时金山去厨房清理了一下伤口,回来时,顺带端出一碗切好的西瓜。
只有斯文眼镜女孩拿起一块,其他几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眼镜女孩余光一直偷偷盯着其他人,西瓜拿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时金山抓起一块西瓜递到女儿手里,顺便热情地催促其他人。
“吃啊,怎么不吃啊?”
江老师咧着红唇微笑:“我涂口红了,不方便吃东西。”
“哦,那同学们吃!”
时金山又抓起一块西瓜,递到眼镜女孩面前,女孩看着红彤彤的瓜肉咽了口口水,但是身体往后仰,手放在背后始终没有接下。
“你吃嘛,别害羞,你又没涂口红。”
“谢谢叔叔,我……”
女孩显然没有找好借口。
旁边的另一名同学说:“蔡瑶,你就直接说吧,现在都十月了,谁吃过季的西瓜啊,而且这瓜一看就不新鲜。”
“就是,不喜欢吃就说出来,在时叔叔面前装什么装呢?”
“李思思,陈霞,你们两个收敛点!”
“是,江老师。”
时金山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西瓜,坐到茶几对面的小板凳上,嘴里喃喃念着:“挺好吃的,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时小初一把抱起整盆西瓜,低头吃了起来,还不忘分给黑猫一块。
白旧品尝一口,满意地“喵”了一声。
“呵,畜生喜欢吃的东西。”叫李思思的女孩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江老师将一侧刘海拢到耳后,漂亮的红唇开启:“对了,时爸爸,你还没说小初为什么最近都不上课呢?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时金山抽出张纸巾擦干净嘴:“是这样的,我家孩子最近一直做噩梦,我担心她有危险所以不让她出去。”
“原来如此,既然时爸爸这么看重,方便说说时小初做的什么噩梦吗?”
黑猫竖起了耳朵,身为老师,听到学生是因为做噩梦而不敢上学,居然没有给予教育,而是直接问做的什么梦。
有问题。
看来这是她们今天的目的。
时金山一听要说这个,可就来劲了,立即起身,踏着拖鞋哒哒哒跑过去关掉了灯。
客厅顿时陷入漆黑,与窗外浓厚的夜色混为一体。
一片惊叫声响起:
“啊!你关灯做什么啊?”
“吓死人了,快打开!”
“我草,开灯啊叔叔!”
无视客人们的叫喊,时金山压着嗓子解释:
“欸不能开不能开!你们不懂,有的事不能在灯光底下讲!”
滋啦,火柴划燃,照亮了时金山颓丧下垂的脸,也点燃了他手里的蜡烛。
橙色烛光在大家脸上跳跃,气氛诡谲莫名,似乎有双无形的手捂住了嘴,客人们没再叫喊。
时金山端着蜡烛,坐回小板凳,神色严肃地开口:“小初,你自己说吧。”
烛光照不到时小初,她隐匿在黑暗中,仅能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白色,那是她天生的白发。
时小初放下西瓜,捞起黑猫紧紧抱在怀里。
“事情的开始,是一段时间前,我睡着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躺在自己床上,用手机在看一本恐怖小说,房间里的灯关了,只有手机屏幕的余光照着周围,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可是,我看得正入神的时候,发现房间门打开了。”
时小初空出一只手,做出一个推动的姿势。
“像是外面有个看不见的人推了房门一把,非常轻,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看不清,但就是感觉,门被推开了。”
“当时我以为会有人从门后进来,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谁出现。”
“于是梦里的我决定继续看手机,把注意力全部回到小说内容里,可忽然,我的右边耳朵后麻了一下,然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