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配角
沧澜神洲,地大物博。
其内宗门林立,又秘境丛生。
自然会诞出些奇闻逸事,成为各家修道之余的谈资。
诸如什么合欢宗的女修会吸人阳气,问道宗宗主被弟子囚禁,万兽庄有修士与妖兽合体等等。
而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谈真真假假,久而久之倒成了怪谈禁忌流传开来。
不过大多怪谈都是流言,禁忌多少也带了点危言耸听。
唯有两个禁忌。
无数修士用血与泪,证明了其威力。
“其中之一,就是撬咱觉剑宗的门。”
后台隐障,身为场务的谢承阳说着清点人数。
各位师兄即将登场,周白正叮嘱着演出细节,听到这话便回身道:“大阵这么夸张吗?”
“没,大阵和别家没什么不同。”谢师兄说着脚跟墩了墩地:“夸张的是剑冢。”
二位掌门分执的,其实不是剑。
而是剑冢。
所谓剑冢,是青云山脉地下的一处秘境,相传是由上古剑修大能陨落而成的一处空间。
其内余威化作剑意久聚不散,最终与地脉融合化为秘境。
后被祖师爷发现,一番巧夺天工,将其改造为剑冢,并以此开宗立派。
“就是现在的觉剑宗。”
见师兄们都已离开待机,谢承阳说着端来茶水,邀周白落座便继续开口。
“咱们通常铸院主内,剑阁主外,但我常年对接外宗,你猜为何。”
听到问话,周白回忆师兄的自我介绍。
想到他平日接洽外宗订单,随即脱口而出:“你要贩剑?”
谢承阳闻言一口茶水喷出。
“那只是偶尔,宗门剑威声名远扬,顶尖灵剑甚至供不应求。”
轻咳两声,他抹了抹茶渍有些尴尬。
“所以我主要负责的,其实是收剑。”
话刚出口,看周白一脸坏笑,谢师兄连忙补充道:“收各种残剑,或者说用过的灵剑,为的就是供给剑冢。”
作为沧澜洲顶尖军火商之一,觉剑宗按理应该很富裕。
但整个宗门虽说宏伟宽广,可无论是弟子数量,还是内里用度。
对比其他铸门,只能说相当一般。
而其中最大的开销就是收剑,各处收剑。
剑冢可融合灵剑中残存的灵蕴煞气,最终化为剑意汇入地脉之中。
这就是觉剑宗的双绝——
剑炉与剑阵。
传承万年,这凝聚的剑意无比庞大。
促成了剑炉所铸的灵剑,天生就带有极强剑意。
而大阵阵法其实相当普通,甚至不如一些小宗门的阵法复杂。
没有什么离魂,困身,阵眼,阵门等等花里胡哨的门道。
有的只是连通地脉,突出一个威力离谱。
无论正邪,无视道行。
没有剑炉烙印授权硬闯,外院还好,掌剑心善,多少能留个全尸。
若是内门,剑意直接就会将其轰成血雾。
百年前,掌剑未成合道。
有个外洲魔门,听说觉剑宗福地洞天,又看剑修掌门只有凝虚。
这魔门宗主一拍大腿,有了个点子。
说到这里,谢承阳抿了口茶水。
而周白听得正来兴致,连忙问道:“然后呢?”
“没了。”
“就完啦?!师兄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可谢师兄轻啐残茶,抬头便是一脸云淡风轻。
“噢,不是,我意思是这魔门没了。”
他说着随即起身:“主剑那时还是百川,这魔门举全宗之力进犯,具体人数不清楚,反正光洗地就洗了五天。”
撩开红绸一角,他看了看外场情况继续说道:“连主峰都没看见,一轮剑阵齐发,掌剑拎着百川赶到外院就剩些残兵了,见那惨状一时不忍,索性御剑给他们留了个全尸。”
周白闻言一脸震惊。
对心善这词,顿时有了全新的理解。
“铸院一个师弟见这惨状被吓晕了过去,除此工伤之外,宗内再无伤亡。”
谢承阳说着笑笑转身。
“这事儿,我们笑了志勇那小子八十年。”
不过回想百年前的惨状,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但宇哲说的其实没错,我们能演,可大阵不是演的,万一师傅逼急了有傻子冲阵,我们恐怕…就真成魔宗了。”
而听到这话,周白点了点头。
谁家好宗门往天花板上挂近防炮啊!
别家防盗装了点监控。
自家这特么是装了个火控。
不过心里虽有吐槽,但开口的周白还是安抚道:“师兄不必忧心,这不还有配角嘛。”
“宇哲他们?”
谢承阳说着有些疑惑:“其实我一直没弄懂,有师傅掌剑领衔内斗,按你的话说,这瓜已经足够大了,为何还要我们上去演这一出?”
闻言,周白笑笑提起了昨日剑鞘。
“望月之威就是大阵与二位师傅,而我们,则是鞘身与上面的珠宝。”
他说着拿起案上碾茶的汤匙:“为保安全,大阵不会一直开启,但要让众人持续恐慌,就需要我们拱火分散注意。”
说到这里,起身的他晃了晃手中银匙。
“现在瓜有了,各宗还需吃瓜的勺。”说着见谢师兄仍旧皱眉,周白笑道:“昨夜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持有望月?”
“那自然好奇了,不瞒你说,当时我还和宇哲猜你身份呢。”
说到这里,谢承阳尴尬的笑了笑。
“我呃…陈师弟猜你乃掌剑私生,还说…”
可话在嘴边,一想昨夜的空鞘,他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你是说让各宗再起疑惑,自己去…”
“脑补。”
周白开口接过话茬。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胡思乱想。”
“头顶大瓜摇摇欲坠,众人别说吃了,高压之下,要么低头冷静分析,要么上头殊死一搏。”
时间仓促,方案并不完美。
若是冷静下来细查,众人必会发现纰漏。
至于上头,那就更别提了。
讲到这里,他递出手中银匙。
“所以我们要给出台阶,出场配角缓和众人情绪,同时用流言勾起乱想,从而引导他们继续吃瓜。”
说罢,见谢师兄接过银匙若有所思,周白笑了笑。
“放心吧师兄,咱们毕竟也不是什么魔宗。”
与此同时,演舞会场。
被火控照着的众人满头大汗。
即便没了威压,各宗修士也惶恐不言,生怕这头顶剑阵,下一秒就轰落下来。
而总算找到开口时机,莫问连忙假意怒斥。
“何多!你竟敢私盗剑阵密匙!”
“有何不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妇人之仁吗!”
见第二幕已经开场,何多大笑着跃下飞雪。
“老莫啊老莫,我以为你只是愚善,没想到你居然蠢到将我锁入剑阁!?”
踩上红绸,他台前负剑来回踱步。
“如今我有了密匙,又取了灵剑,这都得感谢你…”脚步稍顿,何多忽然抬高声量:“还有你的好徒弟!”
莫问闻言假意一惊。
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叹落在演武会场。
“师傅,把新剑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