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兴亡，百姓皆苦！
看着在地上跪倒成一片的庄户和佃农，有一个瞬间，贾琰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权力的美妙。
好在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贾琰对当下的轻重缓急还是能够冷静认知的。
他面容平静的看了身边王五一眼，王五这时的反应也不愧常年自称二爷麾下最是机灵的狗腿子。
只见王五猛地抽出后腰左右两把合金长刀，刀面与刀面猛的一个交击。
“当～～～”
清脆冷冽的钢刀交击声，以及两把明光霍霍的长刀顿时吸引了跪地祈求的所有庄户注意力，也让他们口中的喧哗快速停歇。
等所有人目光聚集过来，贾琰才冲刘朋招了招手。
刘朋立刻会意，脸上露出无比兴奋的表情，在他的认知里，贾琰二爷这一次当面召见，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荣耀万分。
原来我侍奉的主子才是整个贾家，甚至可能是整个天下最珍贵的存在，我刘朋果然是有那么点子大运道在身上的！
刘朋弯着腰一路小跑，经过栅栏门口时略微犹豫，他试探着手一推，原本千百人齐心发力都纹丝不动的栅栏门这次竟然轻易被自己推开了，刘朋心下大喜，脸上前所未有的谄媚。
“二爷，老奴在呢。”
“让他们少弄这些浪费时间的怪礼，这一线栅栏到中间那一线栅栏之间，不要堵住大道，其他位置你来安排他们住下。鞑子退去前的这段时间，可以让庄户们住在这里。尽量不要弄得乱糟糟的，更不要把地儿给我弄臭了。”
人一多，环境必然会变差，更何况这些庄户多多少少都带着些逃难的意思。
不过该要求还是得要求，免得出现更大的乱子，比如卫生环境彻底糜烂，从而滋生疫病等。
好在家园这外围一圈，恰好将一条丈许宽的河流圈了进来，再加上贾琰先后在周边又安下了七座【水井】，想来安置庄子里的五百余户人口应当是有所富裕的。
饶是如此，这老弱妇孺加在一起小两千号人口，光是从庄子原址搬过来就耗费了一天一夜，只把庄头刘朋和几个管事累的不轻。
所谓破家值万贯，越是穷苦百姓，就越是对手里仅有的三瓜两枣万分珍惜，轻易不舍得丢弃。
就算威望甚高的刘朋也不好催促太过，人之劣根性都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部分：鞑子这不是还没来吗。
况且有些年纪大些的是真愿意自己拿命试一试能不能保住那一丁点可怜的财产。
就算那可能只是一口锅、一只碗……
这等事，刘朋等人自然也不会强求，好生相劝一二，实在不成就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说起来贾琰这个庄子所辖范围，除去山地林地，大约有不到8000亩中上等良田。此时的亩产大约在三石左右，丰年多一点，荒年少一点，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这年月，人们能获得的油水极少，普通百姓基本都是纯吃粮，因此一个成年人的口粮每年大约就恰好是三石。
贾琰庄子上2000人，并不都是他的奴仆，大半都是佃户。按人头算的话，一个人种两亩地，其中一半交了地租，另一半恰好够自己的口粮。
种三亩地，可能还未必够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消耗，只有一人种四亩地，一年到头才可能有那么些许盈余。还仅仅是可能……
当然，真实情况或许稍稍有些出入。一个四五口之家不可能全都是成年人，粮食的损耗也未必有那么大。但相应的，老弱妇孺能出的力也同样更小一些。所以总的来说，这个大概数值是没错的。
就这，也还是天子脚下，京城首善之地的下层百姓，更是因为贾琰两年多前接管这座庄子之后，主动把六成地租降到了五成！
而这已经是贾琰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其他田庄甚至是其他贾家人都会有意见。
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所以这个世道，很多时候刘朋这类奴仆的地位是真要比佃农高很多很多的。
比如此刻，刘朋担任的就是贾琰手下牧羊犬的角色。
“二爷，庄子上五百多户到如今已经都搬了过来，就是有两三个老固执……幸好今年的收成时候比往年早了些，此时都已经从地里起了出来。”
刘朋话题转换得生硬，生怕自家这位小爷突然生出那种不切实际的善心，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未出现。
贾琰：“派到府里的人今天出来传信没有？”
刘朋：“来了，今儿一大早，南城门一开，张家老四就快马回来了一趟，只是对比昨日并无新消息，老奴便擅自做主，让他又回宁荣街继续探听了。”
贾琰对于这个安排表示认可，看了一眼外间有些乱哄哄的庄户们，觉得还是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外边那道栅栏防外不防内，届时若有敌来犯，外人不得入，但内里却可以石子掷之，以长枪刺之。如今，鞑子首级的赏格可不低，你和下面的人说清楚，借助二爷这地利所获取的鞑子首级，赏银爷我得分一半！”
说到赏银，贾琰面上的神色也松快了些，看着像是在说笑。不过常年管理偌大农庄的刘朋立刻就明白了一些他的用意，眼珠子转了几下，马上应道：
“是！多亏了二爷指点，才让大家伙得了一个能发财的路子。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器械，实在不成，多弄些合手的石头也是好的。如今一个鞑子的首级整个都有六两银子了，这是大好事……”
纯以银钱算，若是除去租住/购买房屋，京城外城生活的普通百姓一年花销也就是五六两银子了。
不得不说，草原上来的鞑子，脑袋是真值钱。
前提是拿得到手。
但若是配合贾琰这神异无比的家园外墙和栅栏，只要鞑子当真来攻，捡几个首级也并非不可能啊！
消息被有意的传开之后，被半强迫症迁移而来的庄户们看起来顿时安稳了些，四处的浮躁气息似乎消散大半。
“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两骑有些眼熟的骑手突然出现在了家园往外的大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