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车牌
只要一路往南，驶出山乘市区，你就能够见到越来越多的修车店。
而这些修车店的尽头，便是山乘规模最大的二手车交易市场。
这座坐落于城南的大型汽车市场，占地面积达25亩，足以容纳三十多家二手车商铺入驻，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类商店更是难以计数。
如果你想找辆车子，不管合法与否，你都可以在这找到。
花菜个头很高，上学时十分清瘦，然而如今却因发福而胖了不少。
一开始，他并未认出邢泽，直到那辆电瓶车停在他跟前。
“卧槽，老邢，你怎么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有地方聊聊吗？”
“去我店里吧。”
花菜在此处经营着一家二手车交易店，生意颇为红火。他引领邢泽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后将门锁上。
“喝点什么？”
“不喝了，早点说完，早点走，免得耽误你生意。”
花菜笑了几声，取过茶具开始泡茶，“耽误个什么呀，小本生意，仅够糊口罢了。什么事儿？”
“假牌照，还有那些追查不到来源的车子。”
花菜投茶的手微微一顿，轻声道：“老邢啊，你知道的，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我明白，可我思来想去，也不知这档子事该找谁帮忙。”
“也是。”花菜点点头，继续泡茶，“上头每年都大力打击和整治，这类人不多了。
你是要找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呃，不对。你也分辨不出是本地工艺，还是外地工艺。
“有照片吗？如果有照片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瞧瞧。”
“这玩意儿还有工艺之分？”
“那当然，干这行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手艺。甚至还会在成品上留下自己的记号，算是一种……嗯……一种署名吧。”
花菜给邢泽倒了一杯茶。
“他们就不怕被认出来，然后被抓吗？”
“业内的人一般不会主动揭发，毕竟其中牵扯的利益很大。
“至于警察，如果仅凭外表就能看出端倪，那这些人也活不长久，不是吗？”
“有道理。”邢泽说，“照片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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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市警局。
郑雨桐正琢磨着如何完成手头的检讨，由于跟丢了邢泽，她今天只能待在办公室整理案件资料。
那份刚刚写好的检讨被她用力一捏，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忙里偷闲的小关凑过来，劝说道：“郑姐，你不会真打算在这待一天吧？”
“我工作失误，这很正常。”
“哎呀，程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去好好认个错，他肯定会让你出去干活的。
“现在专案组的事情那么紧急，人手又不足，怎么可能让你一直坐办公室呢。”
郑雨桐露出一抹苦笑，问道：“我记得第二件案子时，凶手一共用了两辆车子，对吧？”
“嗯。”小关歪着脑袋，仔细思索起来，“我们推测他先用灰色吉利帝豪GL把尸体运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库。
“然后又用一辆丰田 RAV4荣放将受害人转移至方向完全相反的开发区，在那里将其杀害。”
“两辆车子都无法追查，对吧？”
小关嗯了一声，“交警那边把这种车子称为幽灵车，牌照是假的，只要离开本省，就很难追查到了。
“而且这些车子很快就会换一个牌照再回到本地，几乎无法追查。”
郑雨桐拿起小关桌上的那张最新汽车照片，道：“也就是说，这辆车也很有可能会消失？”
“对，不出意外的话，它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离省的高速上了。
“而且我们也无法从租车入手，因为凶手很有可能是付现金租车，也不可能是从正常的租车行租赁的车子。”
郑雨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确定这辆车，却无法追踪。本来是一条好线索啊。”
小关却信心十足，说：“只要我能找到那个神秘的暗网，或许就能找到凶手租车的途径。”
警局的网络安全保卫支队一直怀疑山乘本地存在一个暗网组织。不少非法交易都在那个暗网上进行着。
一年前，网警们侦破过一个网络诈骗犯罪组织，警方认为这组织隶属于暗网，打算顺藤摸瓜。
可没想到此案过后，网络安全保卫支队手上的不少案子都断了线索。
那些原本被盯上的组织，要么从网上消失，要么就转入更深的地下。
思来想去，警方只能得出针对诈骗集团行动一定是惊扰到了暗网，让他们暂时潜伏了起来。
所以从网络安全保卫支队调来的小关一直都认为凶手的车辆和部分工具都采购自暗网。
因为无论是幽灵车，还是用于迷晕受害者的乙醚，都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
虽说小关对此信心满满，但郑雨桐却对此并未抱太大希望。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郑雨桐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电话。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她一下就紧绷起来。
“郑警官，等会儿一个人来二手车交易市场，带上那些假牌照的照片。”
“你在哪？”郑雨桐问道。
“记住，一个人，带上照片。如果你想追查假牌照的话。”
电话被挂断了。郑雨桐放下手机，稍加思索便做出了决定。
“小关，麻烦帮我打印一下那些假牌照，越清楚越好。”
说完，她从垃圾桶里找出之前扔掉的检讨，然后向二楼重案大队的办公区赶去。
队长程欣今天难得没有外出执行任务，他正忙着处理关于邢泽成为专案组顾问的文件。
尽管郭局、陈支队和张青山都对邢泽十分看重，但程欣心里却始终不踏实。
邢泽毕竟是个外人，再加上今早失去了他的踪迹，怎么想都不靠谱。
他刚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郑雨桐就找了过来。
在听完郑雨桐的话后，程欣用笔敲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说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可是程队，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如果真能找到那些假牌照的来源，那我们或许就能揪出那些幽灵车。一旦我们……”
“这些我都明白，可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陷阱？程队，邢泽不是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吗？”
“你对他就那么放心吗？”
郑雨桐愣了一下，回道：“我对他不完全信任，但我觉得他也没必要害我。应该说，就算他要害我，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程欣依旧不同意，他摆摆手道：“这事没商量，他说是二手车交易市场，对吧？我亲自带人去找他。”
程欣本以为郑雨桐还会纠缠不休，没想到她爽快地服从了这一安排，这倒是让程欣大感意外。
因为在郑雨桐调来重案大队前，他就了解过这个警界新人。
什么都好，就有一点，是个倔脾气。
程欣以前也是个倔脾气，知道这种性格会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在担任队长后便收敛了许多。
按照往常，郑雨桐必定会力争到底，少不了一番争吵。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雨桐啊，不是我不让你去，我是队长，我要……”
“队长！”郑雨桐突然大声叫道，吓了程欣一跳。
“这是我的检讨书，我服从安排，没什么事的话我继续写报告去了。”
程欣接过那张皱巴巴的检讨书，刚刚想说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行行行，去吧。”
十分钟后，郑雨桐拿着打印出来的照片开车离开了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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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菜喝完第三杯茶，起身向店外走去。
他的店位置极佳，店门正对着二手车市场的大门入口。
客人一进入市场就能看到他店的招牌。当然，只要站在店门口，他也能清楚地看到来往的商客。
。所以，当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相貌英武、走路虎虎生风的年轻女子时，他就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花菜快步迎上前问道：“郑小姐，对吧？”
女子停下脚步，眯起双眼，问道：“你是？”
“老邢让我在这等你。”
“他人呢？”
花菜左右看了看，问：“郑小姐是一个人吗？”
“再废话，我把带回去问话，信不信？”
“哎呦，你可别吓唬我。”花菜笑了起来，“他就在里头，我这就带你去找。”
这会儿，花菜也确定了郑雨桐是独自前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停放二手车的车库，花菜用手指指其中一辆皮卡车说：“他在那儿。”
“装神弄鬼。”郑雨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几步就来到了皮卡车旁边。
邢泽果真就在副驾驶，她伸手去拉车门，发现车门锁上了。
没办法，只得用手拍了拍车窗。
闭目养神的邢泽睁开眼，看了看外面，然后不紧不慢地摇下了车窗。
“照片带来了？”
郑雨桐正一肚子气呢，“你在搞什么鬼？”
“协助调查啊？”邢泽回答道，“怎么，郑小姐，你忘记我是顾问了吗？
“哎~你瞧我这记性，早上出门忘记和你说一声了，你不就在那车上嘛，怪我怪我。”
“你……”郑雨桐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这事她理亏，毕竟监视受雇的特别顾问算不上光彩，更别说还被发现了。
“东西都在这。”她把打印出来的照片送进了车里。
邢泽接过照片，向花菜招招手。
后者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车里，拿起照片仔细查看起来，宛如一个鉴宝大师。
郑雨桐见状，想要坐进后座。
邢泽诧异地问道：“哎哎，干什么呢？”
“不是，我是警察，我总该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吧？”
“就是因为你是警察才不能上车。”
“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道上的规矩。”邢泽摊摊手，“你要是想知道假牌照的来源，那就耐心等着吧。”
“规矩？什么破规矩！”
就在郑雨桐拉开车门想要上车时，花菜开口了，“这太明显了，是本地人的工艺。还是名家的作品。”
“说来听听。”邢泽示意花菜继续。
花菜却卖起了关子，“老邢，道理你是懂的。我们不帮警察干活。”
“警察？哪儿来的警察？”邢泽明知故问，“哎，小姑娘，你是警察吗？我看你不像，哪儿有那么漂亮的警察。”
郑雨桐也意会到了其中意思，她“砰”一声把车门又给关上了。
花菜笑道：“对对对，眼花了眼花了，哪儿来的警察。”
然后，他指着照片问道：“你看见车牌那个英文B了吗？”
见邢泽点点头，花菜又把照片向郑雨桐展示了一下。
他继续道：“这个 B要比真正车牌的 B瘦一些。乍一看是看不出来的。
“一定要用真的车牌去对比。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问题来。”
邢泽接过照片和花菜的手机，对比起假车牌和手机里真车牌的差异来。
正如花菜所说，假牌照上的 B要纤细一点，如果没有事先提醒，如此细微的差别，估计他也看不出来。
他把东西都递给郑雨桐，让她也对比了下。
“确实不对劲。”郑雨桐咕哝道，“不过，你确定这不是工艺上的偏差吗？”
“存在这种可能。”花菜说，“可你要是看看这些照片。
“每一个B都有问题。一个是巧合，三个就不是偶然了。据我所知，山乘有这手艺的仅有一家。”
“在哪儿？”郑雨桐迫不及待地问道。
“自从上次严打后，这些家伙就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郑雨桐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把手机还给花菜，失望地说道：“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不过我知道他们的几个窝点在哪儿。”
这一个急转弯，差点没把郑雨桐甩出去，她皱着眉道：“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有意思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伙人不一定在这几个窝点。为了不被抓，他们频繁换地方。买家和卖家之间都是通过暗网联系的。”
暗网两字让郑雨桐顿时来了兴趣，“你知道那个暗网？”
“这我哪儿知道去。我是个本分人，就做点儿小本买卖。暗网上的东西可都是违法的。”
“你可说实话，这位……”
“我姓王。”花菜接过话茬，“说实话，郑小姐。如果不是老邢，我可不会说这么多。
“暗网的事我真不知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而且自从上次市警局的大规模净网行动后，这个所谓的暗网就销声匿迹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好了，花菜。”邢泽打起了圆场，“把那些窝点的地址都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