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轮交锋
陈毦把专案组的队员都召集到了审讯的隔间中，小小的房间站满了人。
郭局简要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间队员们议论纷纷。
程欣性格执拗，第一个提出疑问：“局长，这不符合规定吧？”
郭局似乎早有预料，回应道：“根据《关于指派、聘请有专门知识的人参与办案若干问题的规定》。
警方可以聘请各类专业人员作为顾问参与案件的调查和分析。”
“这我知道。”程欣争辩说，“可邢泽现在是嫌疑人，就算他的那些不在场证明都是真的。
“他也涉嫌以假身份骗取个人数据信息。”
“所以我才让你们准备一些可以对外展示的案件信息。至于……”
郭局扭头透过玻璃看向审讯室里的邢泽。
“我来做担保，如果出了问题，责任都由我来担。”
其他队员顿时安静下来，纷纷在心里揣测此人的身份。
能让局长出面担保，这个叫邢泽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你就当他是将功赎罪吧。”郭局又补充了一句。
程欣却不依不饶，还想争辩是非。
但多年的搭档马副队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拦住。
支队长陈毦趁机宣布道：“都听到了吧，抓紧干活。
“程欣，你来安排工作。今晚大伙加个班，反正局长在，加班费好说。”
郭局看了眼陈毦，无奈地摆摆手道：“这案子再不破呀，别说加班费了。
“你们、我还有石政委都得吃处分。
“我知道大伙辛苦，可凶手再次作案代表什么，我就不多说了。”
郭局离开后，专案组的人透过玻璃打量起那个坐在审讯椅上、百无聊赖的人。
颇有一种在动物园观看什么稀有动物的感觉。
程欣忍不住向支队长问道：“领导，这人什么来路都不清楚，突然间就成了顾问，好歹也给我们一个解释呗。”
陈支队扭头看向众人，缓缓说道：“两年前，山乘市和东场市警方联合侦破了一起重大人口拐卖案。你们都知道吧？”
除任飞外，其他人要么点头，要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案子结束后，警情通报上有这么一句‘市局在一位热情市民的帮助下成功破获……’，他就是那个热情市民。
“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们连那个拐卖团伙是否存在都没法确定。”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署名呢？”任飞不解地发问，“这不让上头给他颁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称号？”
“不是每个人做好事都是奔着名誉去的。”马副队讥讽了一句。
陈毦倒是耐心地给出了解释：“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保护他，免得那些在逃的犯罪分子上门复仇。
“所以郭局决定在所有报告中都隐去他的名字。至于另外的原因嘛，没必要说，你们也没必要知道。”
“早说啊，领导。”程欣接话道，“我们还花了那么大精力。”
我这不一时间没想起来嘛，那案子是郭局主办的，我也就是在旁协助。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这个队长可以安排工作了吧？”
程欣也不含糊，向队员们逐一下达命令。
“老马，你和老蔡再辛苦辛苦，去查查这个叫苏瑾阳的。
“呃呃，任飞，你还是和雨桐一起，去验证一下邢泽的不在场证明。”
郑雨桐插话说：“程队，我能留下来吗？”
程欣犹豫片刻道：“行，人也是你带回来的，你留下也好。那舟逸你和任飞去吧。
“老廖你和小关去准备可以对外展示的案卷。”
廖健一摇摇手说：“用不着，上次给媒体的那些还在，拿来给他就成了。”
戴着老花镜的张青山一直在等程欣给自己分派任务，可等其他人都去忙了，程欣也没提到他。
等了好一阵，老头子才皱着眉来到自己的徒弟跟前，问道：“怎么？就让我这老头子坐冷板凳呢？”
程欣挤出笑容，偷瞄了眼边上的陈毦，后者立即把头撇向了别处。“师父，这都快七点了，你晚饭也没吃。
“你的药不是饭后才能吃吗？我就想着……想着……让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进展明天说也来得及。”
张青山淡淡一笑，也不多说，而是拿过廖健一带来的资料，朝审讯室走去。
“让开让开，那么大个人在门前杵着。”他向陈毦嫌弃地挥挥手。
陈支队让到一边，说：“哎，老张，你这话说的。干嘛去呀？”
“能让郭局出面做担保的人，我倒是想会会，看看这人能有多大本事。”
张青山走进审讯室，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邢泽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察上。
张青山在郭局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正找地方放怀里的资料。
郑雨桐眼尖，快步上前接过了那些资料。
程欣和廖健一也从外头搬来一条椅子，好摆放那些资料。
“年轻人，你不觉得有些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吗？”
老警察带刺的话让邢泽笑了起来，他俯身上前道：“这话没错。
“您老那么大岁数了，又有心脏病，还奋斗在一线呢？不如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张青山也不恼怒，而是露出困惑之色说：“我身体好着呢，你哪儿看出来我有心脏病的？”
“哦？”邢泽上下打量起老人，“这就怪了。
“你有杵状指和颈静脉怒张。这是因为心脏功能不好，长期缺氧引起的。
“再加上你的左右裤袋都装得满满的。从形状判断，一只袋子里应该是手机，另外一只很像是定时药盒。”
说着话，邢泽的目光转移到了郑雨桐身上。
后者见他看来，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位女警官在我提到你有心脏病的时候，神色稍稍变了下。”
张青山轻笑几声，“年轻人，仅靠这些东西就判定我有心脏病，这可不严谨啊。
“那么谁没事会把速效救心丸放在衬衫口袋里呢？”邢泽问道。
张青山面色一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衬衫口袋。
“别看了，咋你呐。”邢泽说，“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样。”
“好本事。”张青山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后边，预审出来的廖健一向程欣咕哝道：“这小子有点本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张老那么窘迫。”
陈支队说道：“你以为能让郭局出面保的人是什么臭鱼烂虾吗？
“你也不想想郭局调来我们这不过五年，前两年办了多少案子？近两年呢？”
程欣若有所思地问道：“领导，你的意思是？”
“每次和郭局吃饭呀，都有人会问他的破案技巧。他都说说是热心群众的帮忙。我们那会儿都当是个玩笑，现在我算是明白喽。”
在三个男人议论之时，郑雨桐向邢泽说道：“你问过我为什么他要给死者一件外套。我的理解是出于愧疚，无法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年轻的女警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