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声望
渭南指的是渭南县，处于华阴与临潼之间。县所较华阴要大不少，城墙也更坚固一些。
当然，也更方便西行跑路。
出了大明宫，李璘的车驾缓缓驶动，启程前往城南香积寺。
没走几步，络绎不绝的百姓跟在车驾后面，一路围着，喊着。
他们喊的是永王安康、天策上将威武、天下兵马大元帅安康、李十六厉害等。
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冷不丁冒出的“万岁”。
李璘坐在车厢里哭笑不得，从车窗探出头招手示意柴铭过来。
“怎么回事？”
“大帅，是这样。您昨晚吩咐卑职让人今日一大早施粥给百姓，卑职早上就做了。”
“嗯，那百姓是做什么？感恩我？”
“是的。这些百姓多为战乱导致的流民，还有不少是被遣散的原灞上几万城防军。”柴铭解释道：“我们施粥，得让他们知道是谁做的。”
“卑职自作主张，让施粥的袍泽在施粥的时候顺便告诉百姓，大帅在潼关抗贼的英勇事迹，以及如何手刃杨贼的壮举。”
“大帅杀田乾真，断安庆绪左手，这都是赫赫威名啊。”
“卑职还让袍泽们讲大帅您成为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将会克贼复故土，安天下，服民心。”
“所以百姓们都自发感恩大帅您啊。”
李璘仔细打量了几眼柴铭，“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我记得你脑子没这么灵活吧。”
“大帅真乃慧眼也！”柴铭尴笑一声，“是我手下一名叫吕四郎的传令兵想的，我觉得不错，就采纳了。”
“吕四郎？”李璘想了想，“有点印象，等会到了香积寺，把他带到我跟前。”
“您......您要问罪？”柴铭有点害怕，慌忙道：“卑职担责就行，别追究下面人。”
“追你娘个头！”李璘笑骂了一声，“如此贤才，我要重用啊！”
“去，找匹高头大马来，再去我府邸取数千贯，告知王思礼和高适下马车，随着我骑马前往香积寺！”
“我们三人在前面骑马，你安排人在后面维持秩序，发钱！”
“做好事怎么能不留名呢？粥要一直施，持续个十几日再说。再去找几个会写诗的。明天，我要在平康坊听到这一切。”
柴铭顿时眉飞色舞，情不自禁地道：“卑职马上就办！”
他又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只是，流民有点多，据咱们的人汇报，贼军占了潼关后，潼关以西的许多百姓纷纷逃亡，这会正往长安这边而来。”
“这样啊。”李璘想了想，沉吟道：“钱得发，告诉流民，以后只在香积寺外施粥，发钱也只限于今日。”
“好！”柴铭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李璘骑着高头大马，王思礼与高适稍微落后其一个身位，三人缓缓朝着香积寺前进。
两侧是百名充满威严、手持陌刀的骑兵护卫队。他们高大威猛，皆神色肃穆，英姿生威。
再往后，是千余人步伐齐整，散着煞气的步兵。
围观的百姓成群结队，堵得道路两侧水泄不通，直至出了明德门，才宽敞许多。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这支宛如猛虎般的军队，畏惧感油然而生。
这支军队短短半日，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军纪十分严明，与过去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兵痞形成了鲜明对比。
“阿娘，儿想去永王手底下当兵。”一个被妇女抱在怀里的稚童指着队伍脆生生说道。
那妇女爱怜地摸着稚童的脑袋，“连儿还小，等长大成人了再去。”
“太威武了，在潼关力拒贼寇数十日，杀了田乾真，斩安庆绪手，果然是虎狼之师！”一名男子无比艳羡地说道。
“可永王丢了潼关。”有人反驳道。
“我是他，我都投降燕军了。杨贼这样对永王，谁还卖命？”另一人接话。
“这不一定是杨贼的意思，是宫里那位——”
“嘘，休得妄言，不要命了？”
“咦，永王的人开始发东西了，快去拿。”有人高呼。
柴铭安排了许多人在队伍外侧发铜钱、胡饼、米、面等，百姓都乖乖的排着队领取，有几人抢掠和横冲直撞，当场就被天策军鞭子伺候。
“都听好了，这是大帅从杨贼府邸抄家得来的，奸贼鱼肉百姓，贪财无道。永王决定将这些本应属于你们的东西还给大家。”
“你们要感激大帅，大帅一定会带着我们大唐的将士成功平叛，使我们安居乐业的！”
发东西的人不停地大声喊着，百姓们争先恐后。有几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流民啃着胡饼，泪水难以自抑。
长长的队伍一直持续到香积寺。
李璘终于停了下来，下了马，面向密密麻麻的百姓们，脸带笑意。
“参见大元帅。”无数百姓在几个有眼色的人带领下，纷纷跪倒。
李璘扬了扬手，抑制住说一段长篇大论的话的冲动，简短说道：“往后每日，香积寺外敞开供应粥，钱财、生粮施舍只限今日。”
不等身前众百姓高呼，李璘又道：“天策军即将扩军，凡有心参军之人，皆可加入，管吃管住，还有钱财布匹拿，不过要通过考核才行。”
唐初定下的府兵制随着均田制的瓦解，早已名存实亡。
天宝八载，李隆基下诏停发折冲府“鱼书”，标志着府兵制被废除。
府兵制时，只分田减赋不发军饷，士兵还需要自己承担军械、盔甲乃至粮草开支。
募兵制下，朝廷或者军头发放粮食、武器和军饷，但是多少皆无定数。
李璘需要和诸多军中高层商议，给天策军们发多少军饷比较合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开了口子，日后想改，就非常难了。
“敢问大帅，如何考核？”有个嗓门大的壮汉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不急。三日内我们会张贴榜文，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李璘笑着应了一声，又对柴铭吩咐道：“不要让这些人进来，也不能让有的人在此惹是生非。”
“是。”
李璘转身大踏步进了寺里。
寺里，和尚们早被请去了其他寺庙居住，里面现在只有皇甫劲松的工兵营加两千投诚的原灞上城防军。
看到李璘终于来了，皇甫劲松喜笑颜开，“殿下，这两千人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
“叫什么殿下？”王思礼瞪了眼皇甫劲松，“军中称军职，以后称永王为大帅，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