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魔在低语
女人双手交叉，左手两指抬起。紧接着，右手向前压住左手，手指弯曲，双手合十，指尖相触，动作迅速而有力，一气呵成。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在温暖的阳光下，麦穗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起伏，微风带来麦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丰收的宁静。然而这一切的和谐在瞬间被破坏——
“砰”白发司机的脑袋撞向了方向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鸟群从不远处的树梢上惊飞，纷纷盘旋着冲向天空。
“砰！”另一声炸响打破了午后的静谧，化身为剪刀恶魔的刚志在瞬间被撕裂开来，鲜血如暴烈的花朵在空中绽放，溅得四周的麦田一片斑驳。
马尾辫的女子面色如常，从衣袋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擦拭脸上溅落的血迹。
麦穗在她脚下柔顺地分开，她一步步朝着苏墨倒去的方向走去。
——
“这是哪？”从昏睡中醒来的苏墨眨了眨眼。
耳边传来树叶被风卷动的沙沙声，而更近的地方，是轻柔的呼吸声。
一张陌生的脸闯入他的视野，那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女人，粉色的头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如梦似影。
苏墨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园一张深棕色的木质长椅上，而女人就坐在他的身旁。他的头，正枕在她的腿上。
“你醒了？”女人的脸是微笑着的，但在苏墨看来这份微笑却和机械般僵硬。
“这是哪？”苏墨迅速坐起，心中泛起阵阵警觉。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茫然无措的大学生，低着头，双手紧握，装出一副腼腆的模样。
“你被恶魔袭击了，我将你救了回来。”女人依旧微笑，语气却平静得过分。
“你叫什么名字？”她再次开口道。
“艾伦”
“我指的是全名”
“一定要全名吗？”
“是的。”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没有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全名。”
苏墨抬头再次看了看那张笑着的脸，本能告诉他，这个女人极度危险！
他猛然起身，右手抽出之前藏在裤子后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朝着女人的脖子处刺去。
其实他在使用完天赋击杀稻草人恶魔后并没有立刻昏迷，从小听力和视力较好的他目睹了这个女人做的一切。
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原本那个开车的司机说出了剪刀人恶魔刚志的全名，随后司机倒下了，刚志死无全尸。
她迫切地想要得知自己的全名，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控制自己。
这显然是自己有某种利用价值，否则女人大可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离开，或者直接杀死自己。
与其直接被拿捏，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赌这个女人除了靠名字杀人外其他能力全无，也赌就算自己失手这个女人会看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饶自己一命。
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女人雪白的皮肤时，苏墨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完全禁锢住了，一种不知缘由的恐惧感倒灌了进来。
他眼神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似乎想做出最后的威胁，奈何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的他又落入了循环。
“很不错的反应，倒是在我的意料外。”
“你的全名叫佐藤晴人，我早在来之前就调查过你。”女人缓缓开口。
“按理说，你早因一场没有对外报道的恶魔袭击案而身死，现在却又在这活蹦乱跳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这次并不虚假，那是胜券在握。
苏墨面色一白，自己是远远低估这个女人的能力了。
“我之前见过你这类人，你们身上的味道很特殊。”
“曾经你们这类人有一个有恩于我，所以这次你向我出刀这事我不予计较下不为例。”
“我不管你究竟要做什么，只要不扰乱社会秩序，继续做讨伐恶魔的工具，我就饶你一命。”
“所以，要来当我的狗吗，不然会死的。”她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
“所以，玛奇玛女士，加入你们公安的待遇怎么样。”
昏暗的拉面馆内，柔和的灯笼光辉在桌面和墙壁上投下温暖的橙色光影，苏墨边大口吮吸着面条边和旁边的粉色马尾女人聊天。
玛奇玛坐在吧台前，淡淡地低头望向碗中的拉面，她的粉色马尾被简单地束在脑后，垂下几缕发丝在耳旁。
“还不错，有高额的稳定薪资，讨伐恶魔成功后的加班费以及固定的周末双休。”
她松了松白色衬衫上的扣子继续开口道：“你之前在的民间恶魔猎人组织虽然人数比较多，但大多水平都一般。”
“而我们公安恶魔猎人只需要精英。”她正色道，并用筷子轻轻挑起一块鱼丸送入嘴中，“我之前看你在稻田那杀死了稻草人恶魔，而你却没有借助恶魔的力量。”
“我认为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所以想把你招进公安。”
苏墨没有立刻接话，捧起汤碗喝了口，将空碗放到一旁，用纸巾擦了擦嘴唇，缓缓抬起头：“我能问玛奇玛小姐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她依旧面色平静，筷子轻点着碗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玛奇玛小姐为什么要加入公安，钱？权？还是为了带领人类消灭恶魔？”苏墨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价目表，思索着要不要再来一碗豚骨拉面。
“不然呢？”她反问道，语调柔和，仿佛回答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不，我想玛奇玛小姐绝不是那样的人。”苏墨扭头看着微笑的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只是他们的笑容里都没有真诚。
纸制灯笼的光摇曳着，拉面馆的老板在远处默默地擦拭着柜台，空气中只有拉面汤的香气仍在弥漫。
苏墨离开拉面馆时，夜色正好吞没了最后一缕余光。
他拉了拉外套的领口，跟着风行走在城市的缝隙间。
夜风轻抚东京的街道，街光洒在湿了的柏油路上，像一层闪烁着的鳞片。
渐渐地，东京塔的身影出现在远方。它像是一座矗立于黑夜中的灯塔，金色的光辉在夜空划出温暖的弧线。
紧跟其后的玛奇玛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脸静静望着那座塔，粉色马尾在夜风中飘动，几缕发丝轻柔地扫过她白皙的面颊。
她低声开口，声音却被风声盖过。
“怎么了吗？”走在前面的苏墨停下，转头奇怪地望了望在后面发呆的女人。
她摇了摇，露出一丝模糊不清的笑容：“没事。走吧，先带你去东京公安部总部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两人的身影在街道的尽头逐渐消失，留下东京塔独自伫立在夜色中，将它的光芒一如既往地洒向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