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喜
吉时将近
透过厅门，望向院子。
巴代扎已经竖起一座“刀山”，与傩礼祭祀时不同，只有一座。
四周用红绳拉紧，红绳上满是五色的彩旗。
国定好后，两个弟子，熟练的攀爬着，送着东西，那是巴代扎的法坛。
因为王厚德的提前告知，来往的宾客也知道新郎的状况。
所以对巴代扎在婚礼上，搭建祈愿法坛也不奇怪。
不一会巴代扎换了一身大红傩礼服，戴着傩面具，站立在法坛下。
从这一刻起，巴代扎代表的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神！”
经过了数次的观察，乔觉也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巴代扎经过长期的供奉之后，再穿上传承的套装之后，会无限的贴近神的力场。
处于神的供奉地也就是法坛周边的时候，就可以借来神的力量。
这既是一种荣光，也是一种困厄！
“侍神者，无己身！”
乔觉的脑海中，不由的闪过这一句。
正在这时，
门外响起了爆竹的声响。
一阵欢声笑语，在前门响起。
新娘子到了！
半靠在椅子上的后背，渐渐的直了起来，然后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内心的情绪不断的波动着，不是害怕，而是莫名的激动。
连血都好似有些沸腾了起来。
舔了舔嘴唇，乔觉望着喜气洋洋王厚德，无声的笑了起来。
一如同样高兴的王厚德！
五识拉高，越过屋顶。
乔觉感觉到有些晦涩之感，与往常有些不同。
向着院子中的法坛望去，那里的力场在扭曲。
法坛已经在更改四周了，没有靠近，向着门口望去。
王家米行的门口再次围满了人，众人探着脑袋向着门口望去。
企图看一看这王家米行的少东家到底娶了一个怎样的媳妇。
门厅前四个穿戴喜庆，却略显木讷的轿夫，平稳的将花桥放在地上。
另一个上前，轻轻的打开轿帘。
人群中“嗡鸣”一声，一阵骚动：
“咦～这怎么只有五个随行，连个媒婆也没有啊？”
“对啊，也没有喜乐相送，这也太不讲礼数了吧？”
“嘘～听说这少东家遭了祟，这是娶这媳妇冲喜呢...”
各种议论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传到最后，已经成了：“这媳妇是王厚德自己想娶，假借而自己儿子的名义而已。”
这种恐怖造谣的能力，让悬在空中的乔觉都有些侧目！
门厅前的程序，却没有停止。
新娘子将手搭在轿夫的手背上，缓身下了花轿。
一袭红色喜袍，盖头遮面，步履轻摇，跨过了火盆，进入了内厅。
短短的几步，竟让在场的众人有种目迟神旋之感。
于是不堪的谣言，传的更甚了！
直到米行的小厮，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今日米行大喜，东家有言，凡是来说句恭贺词的，每人赠米二两！”
喊完就扯开了堆在墙角的幕布，一袋袋大米正摆在那里。
本还传的乌七八糟的人群，立刻口风一转，纷纷对着米行恭贺起来，一时间门前再次热火朝天起来。
乔觉冷眼瞧着这些，没有阻止。
他依然在观察着悄悄转到后院的五个轿夫，对方那种僵滞木讷感，自己很熟悉。
曾经自己是护法神时，也是这样。
但不同的是对方的身上有邪祟的味道。
“五鬼？”
居然白日现身吗？
观察了一会，见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乔觉将大部分五识收回了体内。
新娘子已经进了客厅。
一个妇人从轿夫的手中，接过新娘子，来到了厅中央。
王厚德端坐在高堂上，微微欠了欠身，整个人有些颤抖。
满堂的宾客还以为这个老公公太激动了，只有乔觉知道其实他是害怕！
一直站在法坛下的巴代扎终于动了起来。
脱下鞋子，光脚站在锋利的刀锋上。
向着“刀山”上的法坛攀爬着。
巴代扎的速度很快，看不出一点老迈的样子，片刻就已盘膝在了法坛上。
因为法坛搭的比较高，盘下坐下的巴代扎视线越过屋脊，恰好可以看到城中央的古木。
古木耸立，虽千百年，依然挺拔葱郁，不见疲态，不似自己时光匆匆，垂垂老矣！
收敛心神，和上次的傩礼祭祀不同。
巴代扎直接开口，唱了起来：
“兄妹二人为夫妇，天成二美一双人”
......
“成婚一年生一子，此子生来是圣人“
......
“变成村庄百余个，男女两性成了婚”
客厅中的宾客听的如痴如醉，满脸的赞赏之情。
“还是巴代扎的婚礼祷神词唱的好！”
“能请来巴代扎，王东家端是这个！”
说罢还不过瘾，向着高堂上的王厚德，遥遥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法坛上巴代扎唱完后，抬头望了望天时，然后开口高喊一声：
“吉时到～！”
庭院内院，立刻响起爆竹的声响，足足响的在场的宾客，耳朵都嗡鸣了起来。
乔觉坐在椅子上，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一直盯着的“五鬼”，刚刚突然不见了，连那顶花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识扫过整个后院也没有发现踪迹！
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站在厅中的新娘，乔觉浑身一紧。
因为他感觉对方刚刚好像也在看着自己！
没有收回目光，反而更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直到院子中的巴代扎又发出了一声高喝：
“请新郎～！”
高堂上的王厚德，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接着有些期待的望向院外。
不一会，两个妇人架着一个新郎模样的少年，站到了门外。
乔觉望去，对方正是王厚德的儿子王文书，虽然脸上涂了一层白粉，但依然可以察觉到对方乌青的面容。
法坛上的巴代扎，伸手端起身前的油灯。
这正是之前王文书房间内的那盏长明灯。
口中念念有词，伸手捏住灯芯，猛的一提。
只见原本半瘫在妇人身上的王文书，突然浑身发直，稳稳的站立起来。
刺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在油灯中，长明灯更亮了几分，与此同时，王文书的眼睛缓缓睁开。
虽然有些无神，甚至布满血丝，但比之刚刚垂死的模样好了很多。
挣脱妇人的搀扶，王文书一步一步的迈入了大厅中。
高堂上的王厚德，激动不已。
儿子卧病在床后，他无数次期待对方重新站起来，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
有些弯曲的腰背，缓缓的直了起来。
乔觉鼻头微动，轻轻的闻了几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心里同时在想着：“师父怎么还不来？”
“大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