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西郊大猎9
本来徐恕己是他寄以极高期望的青年俊才，结果因为个女人，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赵匡胤的面出了大丑。
到了现在竟然还没认清局势。
符从效今天的表现，分明是要与自己一派划清界限。
这蠢货还妄想靠一条七宝玉带去追人家女儿。全不顾自己一个文选科举状元，献媚于武臣魁首是什么影响。
而且......
赵光义瞟了昭懿郡主一眼。
这小妮子美则美矣，但也不过十四岁年纪，身体都没长开，哪有二十六七的少妇来的有味道。
他脑海中浮现出鸢娘那妩媚妖娆的模样，顿时脸上有些发热，连忙稳了稳心态。
正如他所料，在座的文官除了赵普都面露不豫，而符从效坐在位子上却仿若未闻。
赵匡胤看着这一幕，悄悄向张修使了个眼色。
嗯?
张修还是没弄明白。
这个什么玉带是跟猎获一样要献给谁吗？
他快速的看了一眼师傅，只见少女铁青着脸一副生气的模样。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随即下拜，大声道：“陛下！若臣胜出，请允许臣将玉带转赠给长宁公主！”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荒谬的盯着他。
赵匡胤向来从容的黑脸一时也有些绷不住，愣了半晌，嘴张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张修再愚钝也明白自己恐怕是误会了，犯了什么忌讳，连忙抬眼向师傅瞅去。
只见少女先是一脸震惊，随后慢慢浮现出哭笑不得的尴尬神情，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呃.....
他只好又用眼神向蓁儿求救。
蓁儿一脸无奈。
她知道赵匡胤的意思是让张修把玉带献给她爹，让符从效以后多关照他。因为张修以武臣出职，以后就是被她爹管。
而以张修对她爹的看法，她知道他是绝不会献给符从效的。
但在这个条线上，在座的明明还有宣徽南、北院使，两司太尉需要搞好关系。
他怎么会脑洞大开献给长宁公主！
她看着张修，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刻意的捂着嘴，“噗嗤”的笑了一声，助他缓解局势的尴尬。
便如春暖雪融，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赵匡胤方才勉强道：“嗯......长宁公主天纵奇才，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更于我朝军国之事立有大功，堪称‘女相’！”
“张修既认她为师，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玉带报答师恩，全孝义之道，也是一番佳话。”
于是在一片“陛下圣明”的阿谀声中，此事才终于揭了过去。
张修能听出来他是想办法在给自己找补，但他还是没明白此事到底有啥毛病。
“张修！”
赵匡胤喝道。
“臣在！”
“那就由卿先射吧！”
“遵命！”
张修抱拳下拜后，随即转身向左。
“.......等等！”
赵匡胤突然抬手喊住他。
？
张修转过身：“陛下有何吩咐？”
只见赵匡胤盯着他背上的弓，脸上浮现出惊疑的神色，欲言又止。
这又是什么情况？
良久，赵匡胤对身边的内侍交待了句，内侍便下台走到张修身边，小声说道：“陛下要小的把你的弓取来看一下”。
糟了！
难道我爹或者我祖父真是当年有名的叛军头领？
张修无法可想，只能先把弓从背上取下，交给那内侍。
内侍捧着那张黑漆大梢上台献给赵匡胤。
赵匡胤拿手接过，只一眼就再无疑虑。
他抚摸着弓身，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忧郁。
张修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看赵匡胤的表情，应该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过了一会，内侍又跑过来，在他身边小声问道：“陛下问你，你父母现在何处？”
张修想了想，便据实以答。
内侍跑回去在赵匡胤耳边说了几句。
赵匡胤顿时虎躯一震，细眼圆睁，浓眉不受控制的颤动，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许久，他仰天长叹一声，把弓递还给了内侍。
台上台下众人此刻才终于感到有些不对，议论纷纷。
长宁公主更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柳眉紧蹙。
内侍小步急趋，把弓还了回来，脸上十分恭敬：“张公子，陛下说....”
“你的父亲和祖父，都是顶天立地的忠义之士，不要辱没了他们的名声！”
张修脑袋“嗡”的一声，抬头向赵匡胤看去，只见他眼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向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他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走到射位上。
旁边的军士立刻给他递来了一支四棱透甲锥箭头的箭矢。
张修估计了一下，这箭头应该在二两左右，介于一石半至二石力的弓用没什么大问题，自己用则太轻。
于是便开口问道：“叨扰，请问有更重的箭么？”
那军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要多重的？”
“箭头起码要三两。”
张修估计了一下自己以前用的箭，说道。
军士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可没那么重的，我去问问长官。”
说罢便转身离开。
他这一去，许久未归，现场站起身眼巴巴张望的观众都等的不耐烦了起来。
赵匡胤问明了缘由，开口道：“徐恕己，那你先射吧！”
“遵命！”
徐恕己下拜见礼，转身走到射位附近，小声骂道：“滚开！贱种。”
张修不动声色的让开位置。
徐恕己取下黄桦重步弓，拈弓搭箭。
“这厮的水平倒是不赖.....”
张修看他的姿势就明白，今天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跟他作对，以他的水平，在一众勋贵子弟中拿个第一应该十分轻松。
怪不得他会如此气急败坏。
“嗖”
第一箭射出。
因为标靶很大，不怎么需要瞄准，故而徐恕己拉满弓很快就放出了箭矢。
然后....
“叮”的一声，箭打在了甲片弯曲的位置，直接弹开了。
现场一片失望的嘘声。
徐恕己脸色微变，很快又放出第二箭。
这一箭射在了连接处，切断了编甲的牛皮绳，几枚甲片挂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射穿。
现场的嘘声更大了。
徐恕己头上冒出了汗珠，取出第三只箭。
这次他拼尽全力，把弓拉的“咔咔”直响。
张修不由得有些佩服，这臂力已经比普通禁军强太多了，他这么显贵的出身能把身体练成这种水平，确实是有天赋有毅力。
“嗖”的一声，果然这一箭的威力与前两箭不可同日而语，直接插在了铠甲上。
“好！”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呐喊。徐恕己满头大汗，却顾不上擦，而是第一时间看着张修，得意道：“怎么样？”
张修微笑着拍了拍手：“徐兄好射术。只是，这一箭，恐怕算不上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