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除

过了好久，天都没有亮起来。

行人匆匆走过，孟荏看不清他们脸上的面具，不知是回家的车速太快，还是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戴。

这里都是从溶洞而来，四处逃散的人们，衣衫褴褛，毫无目的地走到街上、依靠在什么地方，或是找到一个管道往里看。几百个模糊的头拥挤在这里，碰撞着，发出有时清脆有时深沉的响声。

孟荏抹除了眼睛，只是聆听着窗外的骚乱。

这种恐怖的景象她从未见过。

她想回到小时在超市的购物车里睡觉。

恰如此时一般，耳边全是“模糊”。

她在婴儿筐里昏睡过去。

——————

2074.8.13，清除警报拉响第35天。

这是孟荏经历的第二个清除预警期，第一次大概在2066年左右。

所有人都在尽情享乐。

这一个多月，诺博的经济已然下降了百分之两百。这里没有工作人员，即使在工作日，也能在一个叫《笔尖》的游戏里发现惊人的23亿人同时在线。

这个世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医院，地上躺着无数时日不多的癌症患者。

——————

清除——是著作者对这个世界的放弃。

——————

孟荏回想着在溶洞里听见的那些。

“主角”？

她的大脑为她戴上了一张“疑”。

“别斯塔？那是什么书页？”

——————

2074.10.21，清除警报拉响第104天，清除预警已升级为二级。

这里仍是无尽的黑暗。

孟荏五天前才得知别斯塔正式建页，在7月4日深夜。

这张书页，在建页时就下达了封页令，一片哗然。

没有人知道它的政治制度、文化民俗，尤其是经济——在与世隔绝下发展起来的经济体，总是那样神秘。

或许，有一个好的领导者呢？

是“主角”吧，他在溶洞那样出名。

还是谢梦呢，她的寻人启事已经在黑暗笼罩的霓虹下被风抽打了90多天。

她说好七月底回来的。

——————

这一次，所有人都察觉到清除警报的时长超越了之前——包括史书上记载的那几次——的所有。

孟荏凝视着电子面板上的图标。

“五级清除预警”

又是可怖的黑。

全书停课停工停运，已经有人在这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旅游了所有书页，徒步。

一年半，花草在人工微型太阳的照耀下生长。

一年半，孟荏一家和谢梦的家人们搭伙过日子，虽然三天就能吃上一顿素菜，但还是没能去见一眼人工太阳。

——————

692天，著作者在心里默默称这次事件为“思想存亡时期”。

审视者看着这692天所发生的天翻地覆，无动于衷。

这样看，你，也是帮凶？

你好，我是谢梦，我在与你对话。

——————

很高兴见到你，审视者。

我是来自别斯塔的对话者，受高层委托，在这个时间、这个世界与你对话。

相信你看到这里，仍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真相，这也是我们在干的事。从2054年起，包括这次一共发生了4次清除预警，前三次的间隔和持续时间都比较稳定，可这一次却打破了这种规律。

我们猜测，有一位“著作者”在对我们的世界进行某种改变。

我们先是发现了你的存在，随后掌握了对话技术。如今，我代表别斯塔集团正式对你发出邀请，共同寻找所谓“著作者”与其行动方式。

愿你能加入我们。

本次对话可能是“著作者”无意间创造的漏洞，对话行动完全保密。

若你有新的发现，请用“共鸣”联系我们，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研究做出的贡献。在我们的世界稳定后，你将得到来自我们世界特有的资源与大量你们世界的货币，给予途径是绝对安全的。

本次对话结束，我是谢梦，期待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