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领地底色
“各位或许来自不同的村落。”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苍白平原的住民，都是诺兰德帝国的子民。”
“同时，也都是我治下的领民。”
“所以不必担心，身为领主的我会顾此失彼。”
艾尔温双手负背，下巴微抬，气宇轩昂：
“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平等的奴隶。”
“除了我以外，你们每个人之间的身份都是平等的，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只有一个标准，能够评判你们的价值，那就是你们的劳动能力。”
“能够为我做出更多贡献的领民，将会获得我更多的奖励与优待。”
乍一听，艾尔温的话语像极了一个贪婪的贵族在极力压榨领民的心血。
因此，除了辛普东村村民外，南村和西村的村民都面露惊慌，个个躁动不安。
与习惯淡然的东村队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肃静！”
伴随着艾尔温的警告，苍白之剑的士兵们纷纷拔剑敲击，发生巨响威慑村民。
面对暴力，奴隶天然地就会陷入弱势的地位。
他们着急地东张西望，想要从周围人的身上寻求到半点安心感。
但当他们看到东村村民脸上若有若无的嘲讽与戏谑时，无人不感到难以置信。
——你们这群家伙莫不是当奴隶当上瘾了？
若是让东村村民了解到他们的心理，必会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
——在这天下没有比当艾尔温大人的奴隶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手下领民的心思艾尔温懒得猜测，他挥手向米尔示意，后者点头转身带着士兵开始工作。
“既然你们是我的奴隶。”
“那就是我的私人财产。”
“没有人！”
“没有人能够不经过我的允许，对我的财产动手！”
“干做出这种胆大妄为之事的愚昧之人，下场只有一个！”
声音落下，回荡在寂静的平原上。
士兵们追随着艾尔温的话尾，将一具具身上带着数道骇人的巨大伤口的尸体无情随意地抛掷到地上。
肉体砸在土地上发生的沉闷响声，敲击在村民们的脑仁上。
除了辛普西村亲眼目睹了苍白之剑的士兵们虐杀了狼群强盗，其余的村民对此都不甚了解。
因此当他们看到那一具具苍白发青的尸体，心中唯有胆寒与激动。
“那家伙，我见过，是上次……”
“你……你……你终于死了！”
“呜呜呜呜呜……”
狼群是苍白平原上近几年崛起的兴风作浪的强盗团伙。
所以村民中有部分侥幸存活的村民与狼群中的成员有过数次见面。
过去时常出现在他们噩梦中的身影，此刻却悄无声息地躺在地面。
即便苍白之剑的士兵们用脚踩在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一个强盗敢起身反抗。
正是因为他们尝试过，所以他们变成了垃圾。
仇敌的尸体出现在眼前，导致这部分村民心中五味杂陈，既震撼、又激动。
“我再次声明一遍。”
艾尔温高声大喊：
“没有人，能够在我的统治下，对你们动手！”
之前明明怎么听怎么刺耳的话，此刻在西村和南村人的耳中，却陡然变了个味儿。
他们个个呆愣着，一会儿看看尸体，一会儿凝视着艾尔温的脸庞。
“这些该死的虫豸，猪狗不如的玩意……”
艾尔温朝谢尔瓦的脑袋啐了口唾沫，神情不屑，随后皱起眉头看向村民：
“但让我不满的是，明明是如此卑劣的生物，你们居然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身为我艾尔温的领民，我不允许自己的奴隶如此懦弱。”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向我展示，给过去的自己展示。”
“证明，你们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证明，你们有胆为曾经的磨难复仇！”
“证明，你们并没有亏欠逝去的亲友！”
艾尔温朝身旁的士兵抬起下巴，下一刻，所有士兵向后撤退数米，给村民留下了一片空间与满地的尸体。
“现在，向我证明你们的勇气。”
艾尔温看向村民，平静地说着。
他举办这次辱尸大会，既是为了宣泄领民心中积蓄已久的负面情绪，也是为了打造领地的“底色”。
他艾尔温所统治的领民，必须是苍白平原上嗜血的野兽才行。
别人敢动我一下，我就弄死他全家！
随着士兵们撤留了足够的空间，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敢迈出第一步。
不过像此类事情，从来都是第一步难，一旦有人做出了榜样，将会在极短时间内掀起狂风浪潮。
而拉起序幕的，不出艾尔温所料，自然是经过洗礼的辛普护卫队。
不过不是现成员，而是退役成员，肖特。
他坚定地踏出脚步，手持石块，目标十分明确，一把扑上一具尸体，双眼不眨地开始朝着头颅猛烈砸击。
——就是这个狗屎东西，当着我的面打死了一个小孩……
所有人都颤抖地注视着一身鲜血的肖特，无人敢出声，似乎都畏惧着，害怕打破了那一声声石块砸在肉体上的恶心声。
“邦妮……父亲我……我对不起你……”
一个年迈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出队列，他的眼角含泪，满面沧桑。
他是隶属于东村的一位无工作组的自由民，曾经在狼群入侵中失去了一条手和亲爱的女儿。
独臂老人的泪水颗颗滚落洒在大地上，他踱步来到一具尸体前，双眼被泪水掩得朦胧，但眼前的轮廓，是他死也不会忘记的形状。
他没有力气，没有武器。
但牙口尚好。
他扑了上去，眼含杀意，猛地撕咬，如同年迈走向末路的野兽。
令人恐惧……
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颤抖地走了出来，来到尸体目标前，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仇恨，与过去的懦弱告别。
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眼前的画面就变得宛如地狱。
人性的黑暗一旦被合法扩大，就会演变成人间炼狱。
但这个炼狱，是艾尔温追求的。
他舔了舔嘴唇，胃部隐隐有些翻腾，看着眼前沐浴在血肉中的村民，心中默念：
——底色塑造完毕！
——这是我的领地，我的村子！
——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但在苍白平原上，唯有如此才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