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燕雀
几人来到马家门外，清风卷过，送来一缕腥臭的气息，李友德和李村长不禁双腿发虚。
定睛看去，马家的大门只开了一半，一根叉子刺进另一半没开的门扉上，连接处用一块麻布蒙着。
两人奇怪的时候，风大了一丝，将麻布撩动。
隐隐能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庞。
两人心中大骇。
连忙移开眼睛。
李村长心如擂鼓，马德才在李家村，也算是和他平分秋色，不分伯仲的人物，虽然早知道他全家升天，可真的看到了其人头刺于门的这一幕，仍是令此心震颤不休。
李友德同样狂吞口水，见李西来和孙茂进了门，连忙跟上。
进了内院，孙茂便大声哟呵。
“西来来了！西来来了！”
在屋子里等候的人登时涌了出来。
昨天孙茂十分自觉的担负起善后的工作，留下几个手脚灵便的佃农，又叫了两个信得过的村人，清点马德才的财富。
“孙叔，西来哥。”
两个信得过的村人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他们的父母在孙茂落魄的时候接济过，被孙茂记在心里，昨天叫过来帮忙。
两人战战兢兢地的望了李西来一眼，眼里又有一些奇异的向往之色。
孙茂笑骂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要先叫西来，懂不懂？”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村长和李友德见得这一幕，对视一眼，无不是心弦微震。
瞧瞧这两人眼里的神色，只怕一句话，就能拜倒在脚下，成为李西来的爪牙。
李家村真的变天了，如今李西来威风无两，有钱有地有刀子，连人也不缺了。
眼看彻底成了势，那将是王赖子、马财主等人遥不可及的威风。
两人心中大为唏嘘。
这才几天功夫，李西来一跃就成为了李家村最大的人物！
两人感慨着，孙茂小心观察李西来，见他没有在意的意思，轻舒口气，指着左厢房：“西来，东西都在这边。”
后屋是马德才的妻妾儿女，正房是无头的马德才，没有李西来的交待，没有人敢替他们收尸。
来到厢房，入目就是一小堆银子，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一小堆珠宝，算不上多么珍贵，但放在李家村来说，是村人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宝光。
只是上面残留的一些暗色的血迹，凭空多了几分不详的意蕴。
一沓田契，轻飘飘又沉甸甸。
对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来说，土地就代表着生命。
此时此刻，除了李西来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田契上。
银子虽然好，但用一点就少一点，珠宝虽然漂亮，但没有太多的使用价值。
唯有土地，能够源源不断的生产出粮食，生产出财富！
之前那个叫李平的佃农，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马家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孙茂回过神来，沉声道：“搜身。”
两个年轻人顿时动手，确认了佃农们没有私藏任何东西。
孙茂肃然道：“西来，昨天我安排了他们俩监督，到现在为止，也没让他们回去过，可以保证，没有中饱私囊的行为。”
李平苦笑一声：“孙爷您这话说得，我们，我们哪里敢拿西来……西来老爷的东西。”
其他的佃农也连连点头，马德才一家人的尸体就在一墙之隔，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西来，老爷……’
李村长和李友德目光交汇，心中滋味难明，是啊，现在的李西来，俨然是李家村的老爷了。
不说那些银子，光是这一沓田契，一举就能成为李家村最大的地主！
娶他个二四六七房易如反掌。
西来又有一身强横本领，只待开枝散叶，传承下去，当真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羡煞旁人呐！
孙茂道：“谅你们也不敢！”
李平个露出乖顺的笑容，又支支吾吾的开口：“我们这些人，之前就靠着给马财……姓马的耕地过日子，西来老爷，您看是不是按照从前的规矩来！”
孙茂冷着一张脸：“真是奸猾，具体的章程，等西来好好研究透彻再说！”
李平一囧，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其余的佃农七上八下，西来老爷不会要加租子吧？
这时。
李村长和李友德，也从复杂的心情中走出。
李友德有些窘迫的拱拱手：“西来，恭喜啊。”
原以为自己的老山参是多大的手笔，与现在这份横财相比，真是拉裤里了。
李村长也调整好心态：“西来，以后在这李家村，你我还得多多亲近亲近，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地方，我也能帮你参考参考。”
李村长心里暗暗盘算，李西来的杀性虽然大了些，但年轻人嘛，难免气盛，有了妻儿就不一样了。
从目前来看，比起马德才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也容易相处一些。
关键是本领够强！
自家好大儿和李友德家的李开，虽然在外面有点名堂，终究存在力有未逮之处。
李西来不一样，只要在李家村扎稳脚跟，以后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村子里一定会更好。
并且河神大祭和匪人，有了李西来撑腰，也能从容太多。
想着想着，李村长越发觉得，李西来身上到处都是优点！
要不是膝下没有女儿，说不定还能效仿一下城里人，来一场‘联姻’之类的。
“不用了。”
美滋滋想着的李村长面色一变，什么意思，他的态度难道还不够诚恳吗？
‘噗通~’
‘噗通~’
反应过来，李西来不是对他说，而是原本给马德才耕地的佃农们。
“西来老爷，我们错了，我知道，昨天不该拿刀叉对付你，但，但那是马德才逼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求求西来老爷赏我们一口饭吃吧！不然的话，不然我一家七口捱不过这个冬天，老爷，你发发慈悲！”
孙茂愣住：“西来，你这……”
李村长浑身一震：“西来，你加点租子没关系，都是可怜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不用叫我老爷。”
李西来笑了笑。
“孙叔，李村长，麻烦你们通知一下村人，地按照原本价格的八成出售，谁家失了田，优先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