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妈，你就从了吧
“哥，你这干一天活，一点儿也不怕累啊”
夏日的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中间，满天都是星星点点。
平日里，出海捕鱼怎么也得赶在收鱼的林老头收工前赶回来。
不然这大夏天的没有冰块，这鱼要不了多久就得臭，也就今天特殊点。
“这才哪跟哪，”三道影子看起来不太长，陈明强满身的汗味混着大海的气息好像顺着他的话被无限放大：“你倒是还没有夜捕过，那才真的是累。”
“不过今天林叔倒是赚大了，那一网下去不知道多少钱。”
二哥说完，眼里还闪烁着一丝羡慕。
林叔，林海涛以前在大队就是带着大家伙一起出海的队长。
在几年前大队分了家当，村里那艘大船自然而然就落在他手里了。
不仅是有关系，人家也是有真本事，这一代的海域情况估计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几年二哥陈明强一直是在他手底下做事。
对他俩也算是照顾，毕竟这村子里谁家不是沾亲带故的。
这不，两人桶里面各自装了几条大鱼。
生在海边，大概就这点好处吧。海鲜管够，不过缺少调料这鱼怎么也说不上好吃。
吃了这么多年，吃的腻的慌。
踏着夜色，地面上的树枝落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暮色里的知了，忽远忽近，叫个不停。这附近倒是没有田地，都是些干地，不然青蛙蛤蟆一起呱呱呱，得让人有的受。
“爸
三叔”
尖锐的声音掺杂着激动和喜悦拖得长长的。远处，二哥家的两个瘦小子你追我赶。
“哥，你等等我。”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小侄子穿着个短袖，整个人黑不溜秋的。
嘴巴上面的鼻子总是一吸一吸的，吊着点淡淡的，翡翠色的鼻涕，看得让人揪心。
这要是放在冬天，那长袖上面，少不了一堆保护壳贴在衣服上。不过在农村也都无所谓了。
谁家孩子能好到哪去。
一天天都在山上山下，田里田外转来转去。
最吸引人的当然是大海边上。
不过自古以来淹死的基本都是会游的，即使渔民的孩子水性都不错，对于孩子还是要严加看管。
被抓到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年年都在打，年年都在骂，但是海边上年年都有人被冲走。
这可不是河里，潮水来的时候一浪压着一浪，压的你喘不过气。
所以脏一点，黑一点，活泼一点都不算事。
反正也不听话，时不时修理一顿就行了，这样反而好养。
“咦，你别过来啊，陈文武。”
陈明辉赶紧用手贴紧他的脑门。陈文武也不甘示弱双脚抓地，后脚跟微微上抬，手舞足蹈的就往前冲。
“你看看你，一天天的黑成什么样。”
“大哥，你别说这小子还挺有劲。”
话还没说完，陈文武整个脸就朝着他三叔的手撞了上去。两只小手也不甘示弱抓紧手臂。
“举高高！举高高！”
“三叔，快！我要举高高！”
陈明辉顿感不妙，感觉手上有什么湿湿的，黏糊糊的东西。
赶紧把手和泥巴来个亲密接触，除去手上的东西和心中的不适。
反手就伸出另一只手，把陈文武的下颚托着，两根手指把脸颊夹住。
“举高高咯。”
“哈哈哈”
“开不开心，文武。”
“不开心，不开心”
“啥，不够高吗。”
一个冲劲就像提着一只小狗一样往天上划了过去。
“痛，痛，三叔不是好东西。”
看着这小家伙，陈明辉只想说：废话，当然痛了。
不过确够刺激，你开心，我也开心。他小的时候没少被这样提起来过，当真是童年噩梦。
“哈哈哈，举高高咯。”旁边的陈文华看着要掉小珍珠的弟弟，兴奋得不行。
陈文武刚刚被放下来冲着，就朝着落井下石的好哥哥发射出去，来了一波肉蛋葱鸡。
小孩子的悲伤就是这样，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这大概就是无忧无虑最好的解释了。
“爸，妈那边怎么说”
二哥，拿起抹布从上倒下擦了起来。一边拿起刀来就准备把桶里的鱼处理干净。
倒是旁边的大嫂显得急不可耐，麻溜的把鱼提起来，一手拿过菜刀和木板。
“这些活儿，我来干，你快去。”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客气”
“怎么，老娘哪天没伺候你。”大嫂刚刚提起嗓门，看了眼爹立马又压了回去。
“你去不去。”
陈明强没办法，只好先放下手里的东西。
陈明辉一家子就这样，女人做主。
大姐嫁人之后，家里面的琐事大嫂基本上都干得过来。这些年来陈母的本事也学得七七八八。
按照正常情况走下去，这一家父子三人怕是都得被三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想到这陈明辉不禁后背一凉，这要是继续下去，上辈子温柔体贴的老婆，岂不是？
“咚咚”
陈父拿起烟斗，慢慢悠悠的抖了抖里面的烟灰。不急不慢的拿起一节旱烟按在烟斗上。
就像和老朋友在做最后的交流一样。
点着了火，缓缓吐出一阵烟云出来，直到这些烟飘满了屋子才开口。
“老二老三，你爹我呢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但也还是把你们三兄妹拖拉到这么大。”
“你妈这些年也一直起早贪黑，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头。我啊，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
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老人家就在村头也没脸面去看几次。”陈父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爸！”
“这事儿，我得亲自跟你妈说。”
说完，陈明辉和二哥两人就跟着陈父走了出去。
不过两个人也没跟进屋子，就守在门口在那坐着看情况。
这次倒是没多大声音，一直都是细声细语，不时还发出一点哭声。
“哥，没事吧”
“大概是没啥事吧，爹妈都多少年老夫老妻了。
你要是困了就赶紧去睡，明天还得早起讨小海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两兄弟都有点吧犯困时，“咯吱咯吱”的开门声音才把人吵醒。
木门缓缓被打开，陈父脸上虽然没有多舒畅，但是刚刚的压抑确是扫去不少。
想来是有什么好结果了。
“哥，你问问看看爸，我去看看妈怎么样了。”
“行”
陈明辉这才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走到老妈身边。
“妈”
陈母正坐在板凳上，眼睛有点泪光。看见儿子进来赶忙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不过气色看起来却是好多了。
“怎么，你个臭小子还要来看你妈我的笑话不是。”
陈明辉看见老妈没事，心里的紧张瞬间就化开，脸上笑嘻嘻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你还会关心老娘了，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小的时候不听话，长大了有了媳妇儿就更不听话你妈的话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开心的。
自己儿子懂事了。
陈明辉看见那个熟悉的老妈回来，立马就捏着陈母的肩膀：“我刚刚看见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才过来的好吗。”
“有吗，你快帮我拍拍。”
“有啊，你刚刚还在擦啊。我前面在门口靠耳朵还听见你脸上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能听，你个臭小子，你看我不……”陈母举起手就要给他掐一下，到底还是没下手
“这边也捏一捏”
“好的，妈”陈明辉都已经皮痒准备挨打了，陈母居然变温柔了
“妈你同意我爹的事了。”
陈母撇了他一眼：“我不同意还能怎么办，这些年家里大小事虽然都是我在办，哪一次没给你爹商量。”
看着陈明辉不信的眼神，陈母一时间有些急了，“你以为小时候打你，你妈我就愿意。次次都是我当坏人，你爹当老好人。”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愿意打你，你们老陈家的事情，我可不敢做主。”
“那你就这么从了我爹，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妈我年轻的时候就从了你爹，不然哪来的你，现在难道还能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