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在何处
大殿外，正与任偶对战的常净道人突然一捏法诀，口中吐出一条火龙，朝着任偶撞去。
任偶只剩了一条右臂，但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大殿之内。
里面定然是出了变故，这常净道人才会这么急。
任偶扭了扭头，毫不躲闪，直接撞破火龙，当场火花四溅。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四方目光。
刚好看见任偶撞破火龙，阻止常净道人进殿这一幕。
任偶单手挥动长枪，看不出半点真气涌动，也不见半点法力流转，连王典州那样的老江湖见了，也仍不住心下嘀咕，难道这年轻人，竟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他的每一次挥枪，都打得巨大的常净道人全力招架。
任偶的个子不矮，但一米八多的个子在四五米高的常净道人面前，也称得上“瘦弱”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瘦弱”的，没有真气法力的年轻人，打得常净道人这诡异无比，三头六臂的怪物连连后退。
最令众人吃惊的是，这年轻人似乎“万法不侵”！
常净道人已然化作魔身，除了刚才那条火龙外，他使出的法术已不下一手之数，但任偶全都不闪不避，硬生生撞散了常净道人的法术。
就连任偶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什么改变。
这种堪称恐怖的表现，很快引起了众人的疑惑，不多时，有人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你们看！”
“那黑衣小子的身上，是不是在冒火花？”
“诶！好像真是！”
“他不会也是妖怪吧？”
“什么妖怪，你见过妖怪身上会冒火花的吗？只有金铁之物才会冒火花，他……难道不是血肉之躯？”
任偶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的视野里，一串串数字与代码在飞速窜动。
不错，他的身体的确在往外蹦火花，这一战他选择的目标，是尽快解决常净道人，而计算得出的方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无视所有敌方攻击，以伤换伤，就能达成这个目标。
“那个黑衣服的，不会也是魔物，混进我们之中的吧？”
突然间，有人喊出了这句话。
喊杀声与议论声都停歇了片刻，就连正与鸟人形态的常明道人斗法的红鳞，也忍不住看了任偶一眼。
在场之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任偶不出手还好，一出手，暴露的问题就很大了。
没有真气，没有法力，一招一式完全不像人类的发力技巧。
他似乎……真的不是人类？
不怀好意的目光逐渐凝聚到了任偶身上，魔物这种不在天地五行中的异类，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就连和人类不对付的妖族，至少也是天地众生之一，而魔物……不在其中。
人不待见，妖也不待见，天地魔物，是真正为了祸乱而存在的异类。
不过，无论周遭的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任偶都不在意。
他一枪横扫，将高大的常净道人再次扫飞后，转过身去，面向了身后的众人。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任偶这位手持五六米黑色长枪的疑似“魔物”，实在让他们心底不安。
却见任偶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断臂。
俯身捡起。
断臂创口处，还在迸射着零星火光。
任偶面无表情，将左臂按在左肩创口处，眨眼间，左臂完好如初地接了上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任偶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
“危险，危险，危险……”密密麻麻的红字提醒，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对于他而言，要看穿一个人的内心非常简单。
只要四目相接，庞大的数据库和那枚最复杂的芯片，自然可以帮他计算出结果。
任偶再次转身，握着冰冷的黑枪，视野之中，又只剩下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常净道人，以及……极度危险这四个红色的字。
他左手握了握，已经无碍了。
手持长枪，再度冲了过去，长枪掀起一阵狂风。
他不会撒谎，说要解决常净道人，就会竭尽全力去做。
因为，他的程序就是这般设定的。
和告诉他们的名字一样。
任偶，的确是个人偶。
一个不知心为何物，情为何物，不知自己为何会死，为何会出现在第十三月的……
机械人偶。
————
大殿之内。
觉明和尚和小道士陈知安紧张地看着前方。
赢了吗？
李道生一剑枭首，天道怪相的确不动了。
然而下一刻！
天道怪相的胸骨突然打开，如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猛然伸出去，将李道生“抱”进了骨架中！
李道生只觉眼前一黑。
耳边全是骨骼脆响，血液横流，皮肉蠕动的声音。
“心……”
“我的心……”
“我的心在哪儿？”
“你来做我的心……如何？”
只剩一点皮连着的老道头颅，发出了瘆人的声音。
他咯咯笑着，头颅又慢慢“爬”回了脖颈之上。
只是“身躯”显得格外臃肿，因为此刻他的胸腹之中，正包裹着一个李道生！
“李大哥！”陈知安一声惊呼，一把木剑，一把铁剑都出了鞘，强忍着肩上剧痛，含恨出手。
木剑斩鬼，铁剑斩妖，这是鹤鸣山的法。
然而这天道怪相，既非鬼，也非妖，哪怕陈知安已经用尽全力，却依旧切不开这躯体分毫。
“你这蠢和尚！还不想办法！”
陈知安一边疯狂攻击，一边大声骂着。
觉明和尚早就在想办法了。
心……
这天道怪相一直在念叨着心。
对了，它的心脏处一直是空的！
它的心呢？
那年年产生“神仙髓”的祸根，竟然不见了踪影？！
此刻它将这位李小哥拉入胸腹中，是想将他炼化为自己的心？
心在何处……
它的心到底在谁手里？
想让它打开胸腹，只有一个办法了，找到它的心，用它的心骗开胸腹，到时李小哥就能借机出来。
可是，万寿村已成人间炼狱，齐云山又已尸横遍野。
入魔的入魔，身死的身死，外面的人，也是为那颗能产“神仙髓”的仙心而来。
那如今，心到底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