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庄氏酒鲲
庄氏酒鲲之上,洛虫草一袭白色锦衣随风而动,面若璨星,清俊若神。
朦胧七境酒境如霞光般萦绕其身,酒兽灵气遍布四肢百骸,散发出灵华溢彩的气韵。
八载光阴流转,桑澜山脉中那曾经的幼年酒兽已悉数成长,洛鹿茸为洛虫草精心酿造的“紫童初华”,早已被他化作糟粕酒肉,喂养给这些酒兽。
他御下的玉象、黑虎、庄鲲,如今皆踏入了烂泥酒境,其他不少酒兽也纷纷得以淬炼兽骨,离烂泥境不过咫尺。
洛虫草借此御下酒兽之灵,酒境一日千里,已然正式步入“朦胧七层”。
只见他轻盈一跃,从庄鲲背上滑下,落入乱心池中,豪迈一笑,抬手拍在身旁那比自己魁梧三倍的洛胆魄肩上,笑斥道:
“你这小子,莫不是又从瀑底攀爬上来的吧?”
洛胆魄嘿嘿一笑,满脸憨厚,道:“那顺耳酒鲵又去告状了!”
洛虫草捏着他如岩石般坚硬的耳朵,笑骂:
“还用得着酒鲵告状?你那点喜好,我岂能不知!你爬幸川的事,早就传遍了洛家四脉!。”
洛胆魄连忙起身,走到庄氏酒鲲旁边,岔开话题道:
“六父,你这庄鲲长得也忒快了,再这么长下去,扶摇酒江都快装不下它了。”
洛虫草闻言,也是一笑,摇头道:“谁说不是,这扶摇酒江里的酒鱼都快被它吃光了!”
当年,洛虫草自百岭尘荒归来时,在齿岔滩捕得此鲲,那时它年纪尚幼,形态可爱,毫无威势,洛虫草还担心它会被扶摇酒江中的巨鳍吞食。
谁知这庄鲲在扶摇酒河中饮酒长大,生长之速惊人,待幸川酒瀑建成之时,它已在这扶摇酒江中称霸一方。
更在去年步入烂泥境后,生出羽翼,能够凌空飞行,这也使洛虫草成为洛氏酒族中第三位可以御空飞行的酒修。
从那日起,洛虫草便开始御庄氏酒鲲游历百岭尘荒,捕捉御养各类酒兽,今日方才归来。
洛参念静听片刻,忽然心念一动,双眼忽然放光,笑声朗朗道:
“六父何不寻一处滩涂,安置于扶摇酒江流经低渚,请杞枝哥儿以阵法开辟酒湖,专养此庄鲲。”
“如此,既可隔离它与其他酒鱼,免其吞噬,又可用品质更佳的糟粕酒肉喂它,湖中之酒亦可选用灵品酒酿,助其酒境增长,且无须以牺牲其他酒鱼为代价。”
洛胆魄闻言大喜,笑道:
“念哥儿果真聪慧,若能再在阵法中封了高棚,防它四处乱飞,便更好些!”
洛虫草笑容满面,轻抚二人额头,道:
“你俩俱是机敏聪颖,走!这便随我到北窗望中,寻你们杞枝哥儿去!”
二人应声而动,洛胆魄背起洛参念,喜不自胜,跃上鲲背,洛参念忽忆起一事,兴奋道:
“杞枝哥此刻必定正在北窗望中,观摩杞茂哥与人磋刀论道,此番去定能大开眼界!”
洛虫草见二人兴致勃勃,忍不住摇头笑笑,随即俯身对庄鲲耳畔低语一声。
庄鲲顿时张口,饕餮吞饮数十吨幸川酒酿,腹如巨球,震翅飞腾,从霞陟山巅跃起,沿扶摇酒江缓缓而行。
硕大庄鲲如一片蔽日巨云,浩然从洛家治下四脉天穹掠过。
其影所至,山河黯淡,每到灵田所在,便盘旋一阵,张口喷洒出如天女散花般的酒滴,晶莹剔透,似雨似露,灌溉着灵麦、灵稻、灵树。
这些灵田平日便由扶摇酒江之水滋养,今日洒下的幸川酒雨,恰好替代了灵雨,亦是为了喂养那洛虫草自百岭尘荒捕捉归来后,放生于山间的酒兽。
田间劳作、山中采料的七姓酒奴,见庄鲲飞临,皆俯身跪地,匍匐于灵土之间,仰望着从天洒落的酒雨,偷张大口,吞食甘霖,个个欢欣鼓舞。
待庄鲲绕行洛家四脉一圈,腹中酒酿吐尽,振翅而起,身形渐升,向北窗望徐徐飞去,余下天际仍留一片淡金酒雾,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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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窗望,及冠论道场。
及冠论道,乃北窗望四大宗门合办之论道盛会,每年一度,凡北窗望周围世家宗门弟子及散修,但凡及冠之年者皆可参赛,旨在为名门世家青年才俊提供论道切磋之机。
胜者前三甲,可得四大世家所赠灵石五十、三十、十枚不等。
此届及冠论道,洛杞茂以烂泥八境之修为,初次煮酒后代表洛氏酒族参赛。
场中,与之斗法者为无根道宗主宇枯乘曾孙宇景洺,练气八层,同为刀修,天资亦是不凡。
此刻,场中二人已鏖战近三个时辰,局势胶着难解。
洛杞茂古铜色肌肤上,酒气腾升,显见酒炉中的酒元已近枯竭;而宇景洺同样气息紊乱,法力衰竭,二人已至斗法白热化之境。
洛虫草带着洛胆魄与洛参念悄然绕至观众席,不料因洛胆魄身形过于魁梧,惹得众人侧目,但三人早已不以为意,径直走向正焦急观战的洛杞枝身旁。
洛杞枝见他们到来,仅略一颔首打招呼,旋即目光又投向对面观者席,洛虫草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见一位短发美妇,正悄声隔空传音给场内的宇景洺。
洛虫草一眼认出此女乃宇景洺之母、无根道宗主宇枯乘最为器重的孙女宇凝暄。
当年她以练气九层巅峰惊艳及冠论道,夺得状元之名,后却在筑基瓶颈停滞十载。
宇枯乘见她修行后劲无望,只得为其招赘婿,生下宇景洺悉心栽培。
见此情景,洛虫草微微皱眉,低声道:“杞茂今日须得小心了。”
场中洛杞茂虽已疲惫不堪,然心思却分外明晰,他紧盯着宇景洺那紧抿的薄唇,显然对方不愿让自己看出他在咬牙坚持。
洛杞茂心中微动,暗想:“你终于撑不住了么?”
他唇角微微扬起,左手缓缓自腰后抽出一柄与右手所执一模一样的古纹太刀来。
霎时,场中哗然,众人惊呼:“这小子竟是使的双刀!”
而观者尚未平息讶然之声,对面的宇景洺几乎同时自靴中拔出一柄与手中弯刀如出一辙的兵刃。
观者席上更是喧嚣如潮,宇景洺清秀的脸庞透出一抹不加掩饰的狞笑,朗声道:
“你当真以为,只有你会藏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