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倾心(二合一)
深夜。
洛青稞酌饮着鎏黛爵中的酒酿,盘膝坐于卧榻之上,意欲舒畅浑身酒元,为明日比武招亲作备。
但自从白日里见了徐粗茶后,心神却再无法平静,他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清淡美貌的出尘女子,她的音容笑貌萦绕心间,纵是鎏墨爵也无法令他的心神宁静下来。
洛青稞从卧榻中起身,推开房门步入院中,闻到漫山遍野传来的淡淡茶香,颇感心旷神怡之际,却听到屋后有人压低步子,正悄然走来。
他一下就认出这个凡人女子的脚步声是徐粗茶的,轻柔温婉,淡雅从容:
“如此深夜,却不知她来做什么?”
洛青稞正思躇之际,只听徐粗茶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屋后的窗檐下低声说道:
“不知青稞仙师是否入眠,小女子粗茶深夜造访鲁莽无礼,还请仙师莫怪,但实有一事粗茶意欲相告。”
洛青稞怕从身后走去吓到徐粗茶,便又回到屋内,走至窗檐下,轻声回道:
“还请粗茶小姐稍候,青稞这便给你开门。”
话罢洛青稞轻轻打开屋中后门,看到徐粗茶一袭白纱,端庄立于门前,柔眉紧蹙显是一副着急模样,洛青稞让身将她请进屋内,悉声问道:
“不知粗茶小姐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徐粗茶进门前左顾右盼,四下张望一圈,见无人后这才进屋关上了门,洛青稞见到此幕,轻轻一笑道:
“粗茶小姐放心,若院外有人我定能听到。”
徐粗茶莞尔一笑,淡雅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小女情急下忘了仙师修为甚高,耳聪目明之极,还望仙师莫怪。”
洛青稞微微摆手一笑,悉声问道:
“情急?敢问粗茶小姐是遇到了什么危急之事吗?”
徐粗茶远山般的淡眉又一次柔然蹙起,清露般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此事情急,非为小女,乃为青稞仙师。”
洛青稞听她如此说,颇感意外的问道:
“哦?不知青稞有何危急之事,还请小姐相告。”
徐粗茶端立门前,柔唇微启,悄声轻道:
“晚间家中的丫鬟到客院中,给其余三位同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世家子弟奉茶,却意外听到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某事。”
洛青稞听到此处,神色蓦然便轻松下来,此番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是其余三大山脉世家的子弟,修为无一可与他朦胧九境巅峰相提并论。
莫说只是家中后辈了,纵是几大魁首中,也挑不出与他修为相匹之人,但洛青稞听后并未舍得打断她,只是含笑静静听徐粗茶接着讲道:
“那丫鬟不敢走的太近去听,因此并未听到任何,只是与我悄悄说及此事,小女听后想到此番招亲统共五人,其余四人私下秘议,或是对青稞仙师不利之事,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深夜来告知仙师,以防不测。”
洛青稞听完从容一笑,温声问道:
“粗茶小姐深夜造访,就是为了此事?”
徐粗茶见他满脸云淡风轻模样,丝毫没有大敌当前之感,心中更是焦急,促声急道:
“父亲曾说过,明日比武并非一般切磋而已,若在斗法时失手伤人亦在情理之中,他是断然不会出手干预的,还请青稞仙师上心留意此事。”
洛青稞见她着急样子,颗颗汗滴从鹅绒般颈间流下,心中更生起怜爱,温声安慰她道:
“粗茶小姐大可不必为我忧心,对付那几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粗茶自幼便知身无茗窍,因此对修炼境界可谓完全不通,此刻听到洛青稞语气中颇为轻松不屑才稍微放心,紧蹙的淡眉才有些舒展开来,只是柔声问道:
“那若是他三人联起手来,只对付你一人呢?”
洛青稞又是微微轻蔑一笑道:
“若他三人联手对我一人,便更好对付了。”
见徐粗茶疑惑不解的模样,洛青稞娓声接着说道:
“明日比武招亲只有一个胜者,大家都想做站到最后的那个人,若他三人决定先联手解决我,定会各怀鬼胎,尽皆留存法力,想着把我解决后再突使全力,赢下其余两人。”
“若果真如此,以他三人修为,拼尽全力都未必能伤的了我,更不必说是彼此还离心离德了。”
听洛青稞说完,徐粗茶方才明悟其中道理,这才全然放心下来,终是露出一丝恬然笑容,悦声道:
“仙师心中自有计较便是最好,看来是粗茶多虑了。”
洛青稞微微欠身,温声笑道:
“还是要多谢粗茶小姐深夜特来相告,此等恩情青稞感激不尽。”
言罢饮下一大口鎏黛爵中酒酿,惬意说道:
“景诺茶山景色秀丽,满山茗香更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知粗茶小姐可否陪我到院中吹吹山风?”
徐粗茶见他如此说,当下也不好拒绝,于是淡雅说道:
“难得仙师有此雅兴,粗茶相陪便是。”
二人踱步走入院中,伴着山中淡淡沁心茶香,悉声交谈起来。
见洛青稞不时大口痛饮着鎏黛爵中醇厚酒酿,浓郁的甘甜酒香不时飘入鼻中,徐粗茶颇感好奇,忍不住柔声相询:
“不知青稞仙师这酒爵中,装的什么酒酿,气味竟如此香甜?”
洛青稞见她好奇模样,扬起嘴角悉声道出:
“此酿名曰扶摇,是从我家扶摇酒河中灌的。”
“扶摇酒河?”徐粗茶雅声问道。
洛青稞当下将扶摇酒河的源来悉数说给她听,徐粗茶万分惊奇,恬柔追问道:
“这酒竟还能酿成江河?”
洛青稞深深点头,看着她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瞪的大大的,眸光轻柔而深邃,犹如青山倒影于宁静的水湾,又一次看得呆了。
徐粗茶见他面目清净,晰澈眉宇下深邃眼神一直紧盯着自己,对视一眼后羞然低下了头,柔声轻道:
“却不知这酿成江河的酒酿是什么味道的?”
洛青稞立时将手中鎏黛爵递了过去,笑声道:
“粗茶姑娘一尝便知,若是不甜我把命给你便是。”
徐粗茶见他眼神仍是盯着自己不放,轻柔一啐:“要你命作甚。”
说完用纤细手指把鎏黛爵推了回去,端庄说道:
“粗茶自幼从未饮过酒酿,仙师自饮便是。”
洛青稞听她从未饮过酒酿,更是来了兴致,一把拉过她的双手就将鎏墨爵中的酒酿倒了上去。
徐粗茶无奈之下双手自然捧成碗状接了一湾,清雅脸中有些愠怒,但仍是带着一丝恬笑,柔声笑骂道:
“仙师忒也无礼了。”
洛青稞见她并未反感,胆子索性更大起来,双手将她玉腕捧过,轻柔地递到嘴边喂了下去:
“若是不好喝你再怨我不迟。”
徐粗茶素手轻捧,微抿朱唇,扶摇初入口时,她黛眉微蹙,似被酒中的醇烈所惊,娇颜上浮起一丝轻柔的怔然。
酒香缭绕,甘冽的韵味在唇齿间悄然化开,如春风入怀,缓缓流转,片刻后她淡水眸中惊意渐散,化作一抹似笑非笑的浅柔,唇角微扬,若有似无的笑意在那冰肌玉骨间悄然生出。
清眸微垂,低首回味,眼底波光流转,若水涟漪,幽幽荡开,徐粗茶娇嫩脸庞上瞬间生起一抹红晕,用静谧温柔的目光看着洛青稞。
她所不知的是,当她饮下初口扶摇之时,身旁的洛青稞就在暗运酒元,护送着酒酿从她唇间进入,直至喉头腹中,如此才使她免受扶摇性烈之痛,只是感受到酒酿回甘时的芳香而已。
半晌后徐粗茶方才温雅开口,俏声道:
“母亲曾说,酒酿皆是极辣极苦的,可这酒却为何如此香甜,竟如我家茗茶一般轻柔。”
洛青稞听她柔声说完,只觉徐粗茶饮下酒酿后,声音似是更加恬软亲人,心中为之所荡,不禁说道:
“美酒配美人,人美饮的酒便更美些。”
见徐粗茶晕红脸上又现出一丝愠色,怕是又要斥他无礼,当下站起身来,将鎏黛爵轻轻递到她的嘴边试着倾倒下去。
谁知徐粗茶竟也不拒,软唇微张,对准鎏墨爵下端小孔又饮了一大口,洛青稞见后爽声笑道:
“不骗你罢,若此酒不好喝,世上便没有好喝的酒了。”
徐粗茶不答他话,只是抿尝着口中酒酿,脸色颇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但在洛青稞看来,那抹娇羞愠色却令她神亲而不亵的容颜,生长出含情脉脉的姿态来。
洛青稞心中更是荡漾,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他将左手翻开缓缓伸到徐粗茶眼前,温润有礼地轻声问道:
“粗茶小姐,可想去看看我家那扶摇酒河?”
徐粗茶听他如此说,脸色颇感惊奇,从景诺茶山到桑澜山脉,无论如何也是半日路程,心中嗤他说的痴话,脸上却是呆呆的望着他问道:
“此时?”
还未等徐粗茶接着开口,洛青稞一把将她纤手牵过,口中唤来乌骓,横身一抱跃至马背之上,拥着她柔软如棉的玉体策马向桑澜山脉飞奔而去。
炉中酒元尽数蕴出,附于乌骓全身筋肉,霎时间飞奔狂跃,在山道上如风般疾行。
怀中徐粗茶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如幼鸟般缩在洛青稞臂弯之间,紧闭着她那月牙般的双眸。
洛青稞低头望去,见她眉眼如青山横躺于静水湾畔,鼻青直而下,唇温软而凝,嘴角弧度柔和,似是含笑,当下心中更是大悦,纵马狂奔。
徐粗茶家教甚严,自查出身无茗窍开始,便深居闺中修习书教礼法,女红琴画,就连景诺茶山都鲜少出过。
此刻坐于飞马之上,心中虽是万分胆怯,但却也颇感痛快,再加上扶摇酒意涌上心头,躺在洛青稞胸膛中只觉暖意遍布全身,颇有纵意所如之快。
乌骓宝马本就疾而力劲,再加上洛青稞朦胧九境巅峰修为酒元,全然灌入其体内助它飞驰,仅是两个时辰间,二人便飞奔到扶摇下游河岸。
洛青稞放慢马蹄,温柔地拂了拂怀中徐粗茶的眼睑,后者缓然睁开她静谧的双眸,看到眼前河景,不禁惊叹出声。
扶摇酒河,自幽谷飘渺处蜿蜒而下,如银龙穿梭山川,流转千峰百壑,贯穿整个桑澜山脉。其势若飞瀑倾泻,奔腾不****如黛,衬得酒河宛如天河落凡。
河畔两侧,草木葱茏,翠竹摇曳,花木滋荣,尽染天青地碧。酒河之水澄澈如镜,波光粼粼,清醇甘冽,酒香远溢,似有千年佳酿在其中回旋。
河中,酒酿晶莹剔透,若琼浆玉液,点点如星,随波轻荡,香甜气息随风萦绕四野,将整个山川都笼罩在一片醉人的芬芳之中。
徐粗茶初见此景,被美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清风徐来,她方才向河底望去,喜声轻问:
“酒河中竟有如此多小鱼?”
洛青稞柔声笑道:“那是我六弟在河中养的酒兽。”
话罢他怀中轻搂徐粗茶,将她从马上温柔抱下,又牵起她的素手往河岸边走去,温声附在她耳边说道:
“平日里我便躺在这扶摇酒河中煮酒,大多时日都是与这河中酒酿相伴度过的,常于其中酣睡。”
徐粗茶言笑晏晏,俏皮笑言:
“粗茶不信,除非仙师现在就跳下去躺卧酣睡,给我看看!”
她本是戏言,谁知洛青稞话语才听一半,竟已搂住她的纤腰一步纵起,飘然跃入河中。
徐粗茶受惊之下赶忙裹紧身上衣物,害怕被水浸湿露出不雅之光。
然而当她躺卧水中凝睛一看时,才发现无数晶莹剔透的小球轻柔地托起她的身体,围绕其中不让扶摇酒酿浸润她的衣衫。
此时二人双肩紧靠,身体倚靠依偎,躺卧在平静的扶摇酒河河面之上,徐粗茶紧张的双唇紧咬,上下颤抖着,本欲嗔责洛青稞此举无礼,但也半晌难以开口。
洛青稞心情大悦,不时侧头啜饮两口河中酒酿,再捉两只酒鱼酒兽放到徐粗茶手中逗她玩,后者被他逗的也不再拘束,学着他样子一边侧头去饮扶摇,一边将酒鱼放在手中把玩。
二人嬉笑打闹之间,两只暖玉色的酒白鸳鸯缓缓靠近,围在两人身畔漂浮在水面上,偶尔从口中吐出些酒酿来喂给他们浅尝。
一夜之间,洛青稞和徐粗茶就躺卧在这扶摇中,欢声笑语萦绕山脊,心中情愫便此暗暗生起,嬉戏打闹整晚直至破晓时分,方才在乌骓上倾身相拥着奔回景诺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