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屠门掌家
娇艳无比的樱瓣在那一瞬间，将燕相野和他的坐骑化作了一颗墨色水滴，停留在山道的半空中。
刻钟后，那个黑袍笼罩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半空的墨滴飘入他的口中，融入他舌上的花瓣间。
他从长袍内兜取出一只黑鸦，顺着山外的道路将其放飞，自己则向燕家方向走去。
那只黑鸦飞跃过大闯山的谷地山涧，几翅间追上了正向山外飞奔的洛家几人。
洛青稞骑在马上，腹中酒炉自行温煮着霜白色的酒液，正是方才临行前饮下的“象霜牙酿”。
“果真如鹿茸姐所说，待得炉中酒全部煮成酒元后，应是能突破烂泥三境了。”
“但往后这段逃亡之路，恐怕要很长时间无酒可煮了。”
正在他心中默想之际，一只黑鸦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竟在前方截住了众人去路。
“是二弟的黑鸦！”
洛山参一眼便认出了半月前他亲手放飞的这只鸟儿，眼见它缓缓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黑鸦口中叼着一张小小的牛皮纸，他急忙取下来看：
“事已毕，燕家见。”
“确是老二的字迹，但为何却让我们去燕家与他相见？”
洛山参看完后将字条递予母亲柔氏，心中疑惑不已。
柔氏接过字条后，目中眼泪如泉水般奔涌而出。
自洛宴归西后，柔氏就再未在子女前流过一滴眼泪，当下再忍不住哭出声来：
“终于......终于回来了。”
接着温声对洛山参说道：
“参儿，按他说的办便是。”
“是，母亲。”
————
燕家家宅建在大闯山的山峰处，宅中院落土地占满了整座山头，颇具土木之盛。
黑袍男子站在宅前，俯瞰着大闯山全景，发出小口的喘息声。
脚下血流成河，尸身遍地，惨状惊人。
燕家上下二百余凡人，尽皆倒于血泊之中，无一人得以苟活。
他缓缓摘下头上衫帽，露出了一张苍白冷峻的面容。
五官轮廓分明，双眸狭长，眼神清幽，颏下雪白碎须修剪得精致利落，将其如刀刻般瘦削的脸颊修饰的更加棱角分明。
一条狭长幽深的疤痕，自左上到右下贯穿全脸，但却并未毁掉他极致清秀俊美的面庞，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当燕家门前宽阔的山道上现出几匹奔马的身影时，他于倏忽之间跪倒在地。
待到飞马奔至跟前，全身匍匐于地的他早已泣不成声：
“母亲，孩儿不孝，回来晚了。”
马匹之上，柔氏急忙扶马而下，上前一把将其扶起：
“儿啊，你回来就好。”
看到此景，洛家几个子女尽皆上前，全家相拥而泣。
此人便是十八岁那年，随商队出山闯荡，从此再未归家的洛家次子洛花雕。
他离家那年，洛青稞尚未出世，因此哪怕是原身也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二哥。
众人寒暄之际，一旁的洛青稞看到了眼前燕家满门被屠的惨状，心中不免寒颤：
“好狠的手段，四下再无旁人，看来这两百余号人尽死于我这二哥一人之手......”
不远处的三只熊崽正在低头舔食着地上的血肉，洛虫草呆呆坐在熊背上不知所以。
洛青稞赶忙走过去将他抱在怀中。
几人一番哭诉后，洛花雕将母亲柔氏扶到了燕家正堂坐下，洛熊胆这才将家中境况一一与洛花雕说明。
说到洛青稞受了酒修仙缘之事时，洛花雕细细询问了他来龙去脉，洛青稞全然照实说了。
洛花雕听完狭长的双眸亮起，冷冽的眉头微皱：
“饮酒也能修仙？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还真从未听说过。”
“但能确定的是，我们这片陆地上应是没有这种仙法的。”
“我们这片陆地？二哥你是说这世上还有其他陆地不成。”
洛枸杞忍不住好奇问道。
洛花雕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
那年他离家之时洛枸杞不过还是母亲襁褓中的一岁小儿，如今已是二十岁的强壮青年了。
“当然有，我虽未去过但这些年间却也不少听说。”
于是洛花雕便开始讲述起，这些年间在山外的见识听闻，听得家中众人无不入神。
洛青稞也在他的叙述中，对此方世界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脚下这片大陆被称为“百岭尘荒”，因其山脉众多，人烟稀少而得名。
大闯山位于大陆北部的桑澜山脉中，而桑澜山脉却只是百岭尘荒中最小的支脉之一。
依桑澜山脉而建的唯一一座城名曰“北窗望”，是百岭尘荒众多城邑中规模最小的一个。
桑澜山脉的魁首谷氏一族居于山脉最南端的雁目山中，族长谷开泰一身筑基三层修为。
“据我所知，燕相野每月从山里各大猎户手中收取的供奉很少有能留于自己手中的，绝大部分都贡给了谷家。”
洛花雕谈及此事，言语间严肃起来：
“现下我将燕相野咒杀了，燕家的供奉一断谷家定会派人来查问。”
“我家才开始酒修，势微力薄，我也只才练气九层，远远不是谷家对手。”
“因此，眼下家中最要紧之事，便是代替燕家坐稳大闯山山主之位，向谷家上贡以求依附。”
洛山参接话道：
“老二，你自幼便是家中最有主意的，父亲临终前又将洛家托付于你。”
“以后家中之事全由你做主便是，我与几个弟弟定当全力听从。”
洛花雕听完大哥此话，心中甚为感动，当下说道：
“花雕不敢违父命，往后自会为家中之事鞠躬尽瘁，以弥我多年来未能在家中尽孝之憾。”
洛山参上前将其按在堂中主座之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洛花雕并未再多言，立时便将心中早已做好的打算一一安排下去：
“眼下此处雄踞峰顶，可俯瞰整个大闯山，视野开阔，院落众多，是我家现下落脚的最好选择。”
“燕家灭族之事不出几日便会在大闯山中传开，届时还请大哥带着弟弟们到各猎户家中收取供奉。”
“家中酒修所需酒酿甚多，光是母亲和小妹两人酿酒是绝计不够的。”
“四弟你到各家挑些手脚灵快的女眷，来家中帮忙酿酒，被挑中的猎户供奉减半。”
“到时在这群女眷中，你再挑几个知长短的一并娶了，赶紧给家中续上香火。”
洛枸杞听后连忙点头答应：
“全凭二哥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