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良玉进兵（二）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弱，两眼炯炯有神的中年文士走到了左的身边。

此人正是左良玉的军师，永平府的一个举人柳际清，崇祯二年收复四城之战时被左良玉所救的一个奇人。

当时，皇太极占领永平，这柳举人因为有举人功名也硬是被东虏授了一个官职。还没当几天呢，明军在孙承宗的率领下反攻四城，阿敏抵挡不住就屠杀永平返回了辽东。这柳举人一家便在这场屠杀中遭了难，柳际清因为外出公干幸免于难。

等大战结束，形势却更加可怕——明军要清算他这种附逆的人，满城搜捕。幸好左良玉率军路过，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下，无奈之下从此便跟着左良玉“混”了。

没想到这一“混”就混了将近十年，好在这左良玉的官职越来越大，统兵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可惜的是，自己竟然阴差阳错下成了一个“黑户”，虽然颇有权势可就是见不得光。

“禀大帅，之前剿匪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炉峰山山贼2600多人，被我军击败后，俘虏1831人，得马三百匹，银子一万两千两，选出善射骑兵420人，匠人33名，除这些人家属外，其他无用的男女老幼全部杀死了，那个寨子也一并焚毁了”

“才三百匹战马？四百弓箭手？太少了，看来咱们下手是太狠了点。传我的将令，拿着本将的旗帜和帖子到附近的几个城下叫门，就说河南援剿总兵左大帅向他们借马借粮，每城不得少于200匹马，500石粮，否则休怪本帅军法无情”

“是”

边上一个中军的听差立马答应着，匆匆去布置实施了。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左良玉又对身边的一个传令亲兵说，“你立马回去，将看守许州大营的后备战兵2000人全部拉出来，再凑1000辅兵，尽量配上马骡”

直到传令兵骑马走远，左良玉才喃喃自语：“一个援剿总兵，8000兵力，7000骑兵，在各镇的勤王兵力中应该数第一了吧？不信这次斩不了几百个东虏的首级”

柳际清当然知道这左大帅的想法，补充道：“不止8000兵力，还有闯塌天的2000多战兵，咱们总兵力将达到一万，光骑兵就有8000之众，入卫各镇中战力至少在三甲内，除了前锋镇、宣大督标，恐怕就属咱了”

这闯塌天就是刘国能，在今年年初接受了熊文灿的招安，被熊文灿授予“守备”之职，隶属左良玉军。虽然官卑职小，可他一点不嫌弃，反而洗心革面，干的有滋有味的，此次入卫，他带了2000多人，其中骑兵有一半多，都是跟随他造反多年的老兄弟。

“他们以前是很强，可都被东虏打残了，贾庄惨败，鸡泽惨败，他们的骑兵至少损失一大半，所以现在就属咱们了”

“听说洪军也正在倍道赶来，他们军力强盛，还有那曹变蛟，听说有万夫不当之勇”

左良玉脸现狡黠，一股红晕突然升起，说道：“见面后再说吧，希望他们带头，咱们在后面捡漏，那就最好不过了”

柳际清太熟悉这个表情了，这是大帅想到了坑人计谋后的得意之色。

可很快又面显凝重之色。

“大帅还在想邸报上的事儿？”柳际清一眼就看出了左大帅的所思所想。

左良玉点头：“不能不想呀，全军上下，遭此厄难，士气大挫，可谓是前所未有，而且前面就是早些年就交过手的该死鞑子。

大伙刚被破了家，有好多人一大家子都被人杀了个精光，又强敌在前，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家中可就算绝了户，难怪一个个无精打彩的。

前天刚刚打了胜仗，又给大伙许诺，死了老婆的将来一定给他们发个老婆，损了钱财的，将来肯定给他们补上，给他们找个好地方让他们抢个够，可一众人还是无精打彩的”

“我看弟兄们主要还是对东虏恐惧所致。没办法，这辫子军毕竟不是贼寇，咱们这群人本身就是从辽东出来的，对那伙人的凶残程度可是心知肚明的。连卢督臣这样的英雄都败了，他的督标营可是比咱们的部队也不遑多让呀”

左良玉咬了咬牙，脸上不由得现出神往之色：“那也值了，能有个侯爵，还有可能是实封的。听说卢督臣有三个儿子，三个弟弟，卢家在整个宜兴也是个名门望族，有这么一个侯爵传世，即便只能袭个百八十年，那也有个几代的大富大贵了”

柳际清点破左良玉的心思：“关键还是这个实封，而且一封就是一个卫或半个县，这一个卫国初的时候有5600人，每个士兵授土五十亩地，平均下来一个卫大约有个2800顷土地，国初能养个5000多兵，现在一个普通的指挥使手上，也就几百老弱屯兵罢了，可在那平西伯手上，就一下子清出来了几千精兵猛将。皇上这次封给平西伯一个卫，命他半年内整出3000精兵，实际上就是给了他增兵的粮饷和借口罢了。以后即便平西伯调任到保定，手下至少有个3000家丁打底，局面很快就能打开了”

左良玉点了点头：“柳先生，我想封爵，而且是实封的，封地最好是在湖广地方，你觉得有可能吗？”

“大帅高见”柳继清不由得拍了一句马屁，“湖广富庶，可以说是当下最具潜力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只要有一处封地，不说多了，只要几千顷土地，或者一个县，将来就是我们最好的根本之地了。按照过往的封爵惯例，大帅的军功肯定是够了，这几年大帅先后打了多少次胜仗？关内各镇的军队战功前三肯定有咱们。只是咱们……”

“多次受朝廷的训斥，文官也多次弹劾咱们，是这样吧？”

柳际清道：“确实如此，估计那些科道言官肯定要阻挠。可这一次封爵之事如此突然，乃是皇帝乾纲独断，既然在封爵之事上皇帝乾纲独断，根据平西伯、平东伯和宜兴侯的例子，关键还是练兵、军功和理财，练兵和军功就看这一次我们的勤王表现了”

左良玉点了点头：“这一次在襄阳留驻许久，我算是看明白了，有熊文灿这样的废人做五省总理，只要天灾没有停息，这匪是剿不胜剿的。咱们就趁着这个良机，好好在湖广谋一块封地，靠着这群贼匪给我们刷军功，一步步将爵位加上去，把封地扩大，十年之内，不弄个国公爵位誓不罢休。还有，给侯公子去封信，摸一摸那帮东林党的底，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再有，召集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