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孙传庭（三）

“可这些人恐怕都要南下先去投奔曹公公”

“明天移文顺德还有兵部，就说这些部队暂时归于本督麾下，至于宣大军残部让他们在顺德整顿过后，尽快向临清合兵。估计下一步东虏的攻击方向主要就在这运河边上的几个重镇，德州、临清或者济南”

“据塘报所说，东虏正在攻击济南”

“济南为山东首府，有德王驻守，即便巡抚不在，山东总兵倪宠，还有登莱巡抚杨文岳等人应该能够救援得了，再不济关宁军的祖宽不就在不远处布防吗？估计东虏这是在引导我军向南而去，他们好趁机攻击临清或带着抢劫的东西回返。我们就直接向临清而去，阻断他们的北归之路，一边等着大部队的汇合。

只要秦军到来，还有宣大军凑在一起，外加勇卫营的近万人，河南援剿总兵左良玉的5000人，骑兵至少也有个三四万，再依托坚城，好好整训一场，那时候也有一战之力了。

本督现在担心的是东虏不给我们整训的时间，这几万部队来自各镇，互不隶属，风格各异，突然把他们凑在一起去杀敌，谁都心里没底，他们害怕，他们的主将害怕，连本督也害怕。

这其实就是我大明军队屡屡会战失败的缘由啊。

若论几十个人、几百人或上千人的骑兵厮杀，我大明的骑兵部队并不比他们差多少，问题就出在这万人以上的大会战。

我军由于是临时拼凑而成，平时互不隶属、互不信任、互不救援乃是一种常态，而东虏却大不一样，各旗主王爷都是亲眷，互相之间亲密团结，配合默契，自然……”

贾汉复宽慰道：“东翁不必担忧，这都是历史形成的，各镇之间的矛盾好多都是嘉靖、万历年间造成的，好在此次南兵不多，否则辽军和南军在一起更是水火不容，现在怕就怕关宁军不听指挥”

“尽量搞好关系吧，看朝廷的意思，洪督恐怕要率部留下，驻守蓟州和山海关，以后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这次如果他们能出手的话，那么四万多骑兵也足与敌人一战了。

可惜本督手上火器还是太少，这与东虏的作战，根据真定一战的经验，一靠骑兵，二靠火器。尤其是骑兵，没有强大的骑兵部队，在战场上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情报也是顾此失彼，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想要设伏也难得很”

贾汉复捋了捋短短的胡须说：“不错，过去剿贼咱们可以在子午谷设伏活捉高迎祥，可以在潼关南原设伏杀败李自成，可在这北直隶的大平原上面，东虏的骑兵实在是太方便了，他们几十人一群四处乱窜，就像打猎一样，四处围猎，将整个战场遮蔽。

咱们骑兵本就少，想要顺利的送信或是灭掉这些哨探，实在是不容易。由此就造成了信息传递的困难，更别提打胜仗了，在这种地方伏击太难了，根本就没法搞。

暂时我看只能像司马懿对付诸葛亮一样，各部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刺猬，紧紧地跟随对方，碰上小股敌人就打，但就是不与对方决战，逼他们主动退走”

孙传庭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是这个道理，可这与皇上的旨意有悖，皇上明显是想让我们汇聚在一起，找个时机，灭掉对方较大的一股，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

“可皇上也说了，不再将从中御，允许东翁军前随机应变呐”

孙传庭艰难地摇头：“话虽如此，可这场大战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而且北直隶地区残破如此，我军直到现在也没有一场像样的大胜……”

贾汉复长叹一声：“这才是难点所在！”

说着，这贾先生拿起桌上的图，将其放到灯下最明亮的位置，说道：“我军聚集兵力需要时间，大人临时团练诸军需要时间，而东虏则需要临时携带大量物资北返，肯定不如刚进关时那么轻便，只能先在他们北返的路上，趁着他们行动不便、顾此失彼之际一点点割他们的肉，此时只要杀掠相当就行，甚至我军损失多点也无所谓。

等他们出关的时候，抓住他们的尾巴，狠狠地攻击，将其斩断，只要能灭掉他们一两千人就好，如此也算不负皇上所托了。

最后，我看也只能是在蓟州附近的山里面可能会爆发大战，此地不利骑兵展开，且东虏归心似箭，军心也不稳。至于前面的平原地区，反倒是不利我军作战，多尔衮肯定会戒备森严的”

“还是不能主力对决是吧？”

贾汉复坚定地点头：“万万不可，东翁的精锐主力其实只有那不到5000的抚标，秦军说到底更认洪督，主力对决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力溃散，只有东翁一个人死撑，成为卢督臣第二”

孙传庭苦笑：“真是不甘心呐”

贾汉复却是严肃地说：“东翁一定要打消此心，上一次有实力、有能力与东虏进行骑兵对决的人已经死了，他虽然暂时胜了，可是不得好死，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前车之鉴呀，实在发人深思。

这其实是我大明的一个死结，谁也没法破除，谁想破除谁就危险了。皇上现在似乎对此有所领悟，可这个关口并不好过”

“贾先生言之有理，就依先生之言，哎，现在就是在争时间呐。好在皇上授我便宜行事之权，不再像之前那样，事事都要请示，效率大大提升”

贾汉复点头，却又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要迟滞敌人北返，伺机寻找战机，可东虏那边肯定也会做出呼应动作的，可能他们会在锦州附近有所行动，调动关宁军回防，好给关内部队的回返创造条件”

“明天给皇上、杨阁老写个秘揭，提醒此事吧

还有，左良玉到哪了？这人虽混蛋，却也是一柄利剑，有他没他，局面完全不同”

“上次塘报说左部5000援兵刚到磁州，处理地方贼变，故而迟迟未到”

“磁州，那就是还在彰德府，还没出河南呢，这左良玉真真叫人头疼，看来这人指望不得，除非咱们有得胜的希望，他才会飞快地赶来好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