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乡故知
衣衫褴褛的苏云失魂落魄的行走在大雨磅礴的柳城当中。
世道终究过于艰辛。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苏云从一名走街串巷的货郎，变成一名小有资产的商贩，最终又变回了一无所有的乞丐。
一场匪乱，让苏云还有商队里其他商贩的货物被劫掠一空。
虽然在那场匪乱当中，苏云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也使得苏云被打碎了最后的心气，像条野狗一样四处漂泊流浪。
腹中空虚难耐的苏云最终蜷缩在了街角处，他感受着雨滴打在身上所带来的触感，看着对面那灯火璀璨的客栈，神情再度变得恍惚了起来。
这样似是而非的场景，他曾经好像经历过一次。
想到了这里，蜷缩成一团的苏云不由得更加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想要借此取得些许的温存。
苏云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场冬日。
果然，还是好冷，就像当初那样。
只不过那一次，他被救下了，但这一次，应该没人来救自己了吧......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当中，苏云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从对面的客栈里，逐渐走出了一名撑着伞的鹅黄色身影。
这道身影缓缓蹲下，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了苏云的身旁，轻声对着他说道。
“趁热吃吧。”
苏云听着耳旁传来的那道熟悉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抬起头来，用涣散的瞳孔看向了这道身影。
“大小姐？”嘶哑难闻的声音从苏云那干涸的喉咙当中发出。
“诶？”
而这种熟悉的称呼，则是让本因心善不愿看见路旁有人挨饿的孙柔心中不由得一惊。
“你是？！”撑着伞的孙柔瞪大了她那双明亮的双眸，看向了面前这的确好像有些眼熟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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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不，掌柜的可真是的。”
客栈之内，身穿一袭青色衣裙的小蝶侧着半边身子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着筷子。
“咱们客栈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她竟然还有闲心去接济路边的乞丐。”
“阿弥陀佛，小蝶姑娘此言差矣。”在饭桌的另一旁，一名看上去有些肥头大耳的小和尚笑呵呵的看向了门外。
“佛曾经说过，行善事积善果。掌柜的行为，这不是正符合佛理之学么？”
“那你的佛有没有告诉你，不能杀生，不能喝酒吃肉啊？”客栈的柜台旁，一名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的账房先生一边算着账，一边对着那名小和尚冷嘲热讽道。
“当然不曾。”小和尚眨了眨自己因为脸部肥肉堆积而显得有些过小的眼睛。
“反倒是佛说过，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再说了，小僧可是本客栈的大厨。”小和尚拍了拍自己那圆鼓鼓的肚子：“不喝酒不吃肉，哪来的力气杀生？不杀生，又怎么下厨给大家做肉菜？”
“说到肉菜，为了节省客栈里的开支，小僧今天可是专程去柳城河畔钓了两条大鲤鱼做菜呢。”
“那又怎样。”账房先生敲打着算盘，看着账本之上那越发精简的数字，低声叹息道：“客栈一天不开张，再怎么省下去，终究也只是坐吃山空而已。”
“所以掌柜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小蝶无力趴在桌上嘟囔道：“就在街对面送碗饭菜的功夫，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也是。”小和尚伸手隔空微微探了探饭桌之上那两条清蒸鲤鱼的温度，眉头轻轻皱了皱。
“掌柜的再不回来的话，鱼冷了可就腥了呀。”
“唉。”账房先生合上了账本，抬眼朝着门外望去。
“嗯？”
“怎么了？”小蝶看向了发出疑惑之声的账房先生。
“掌柜的回来了。”账房先生面色古怪的指了指门口。
“但是，她好像还带了个人？”
“唔？”随着账房先生的话语，小和尚和小蝶都不由得将视线看向了门外。
“小蝶，无痴小师傅，白先生，快来帮帮忙！”
此时客栈之外，孙柔已经将伞收了起来，吃力的抬着苏云的半边身子，朝着客栈之内大声呼喊道。
“我的小姐呀！！！”小蝶见状，也管不了什么称呼不称呼的了，连忙蹦起身来，朝着门外赶去。
账房白先生，还有无痴小和尚也快步跟在了小蝶的身后，走出客栈，接过孙柔手中的苏云，将其抬回了客栈当中。
“小姐，您这心善得有些太过分了！”
客栈之内，小蝶一脸抓狂的朝着正在用巾帕擦着脸的孙柔大声抗议道。
“先前您给那些路过的乞丐送些吃食什么的就算了，今天怎么还把乞丐捡回咱们客栈了，这得多晦气啊！”
“小蝶！”孙柔眉头轻轻皱起，朝着小蝶呵斥道：“救人的事，怎么能说晦气呢！”
“对、对不起，小姐。”小蝶看着面色愠怒的孙柔，才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有些放肆了一些，连忙朝着孙柔道歉了起来。
“没事。”孙柔摇了摇头，将视线逐渐看向了正在被无痴小和尚救治着的苏云，低声喃喃道。
“而且，小蝶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离家的时候，敲晕的那个家丁么？”
“家丁？”小蝶看了看孙柔那一脸愧疚的模样，又看了看一旁躺在地上的苏云。
“呀！是他！那个话叨的家丁！”小蝶惊呼道：“他怎么会在这？”
......
苏云的意识，伴随着体内传来的不断窜动的热气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睁眼之后，看着周围那投来的关切、好奇的目光，视线逐渐凝聚在了饭桌之上吃着菜的孙柔的身上。
“大......”
“大恩不言谢！”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苏云身旁的小蝶用馒头堵住了苏云的嘴。
“你身体还虚弱，还是吃点东西吧。”
“无痴小师傅，你去吃饭吧。”小蝶朝着站在一旁的无痴小和尚说道。
“我来照顾这家伙。”
“好，那就有劳小蝶姑娘了。”无痴小和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走到了饭桌旁开始和孙柔以及白先生一同进食。
小蝶看着饭桌之上有说有笑的无痴小和尚等人，悄悄拎住了苏云的衣领，用恶狠狠的眼神朝着他威胁道：“家丁仔我给你说喔！”
“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但好歹今天是小姐把你救下来的！你如果稍微有点感恩的意识，就给我把嘴闭拢，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小姐的身份！”
“听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