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碎的家

冬月，天气越来越寒冷，走在路上风都能刮的脸上生疼。

皑皑白雪铺满了茅草屋顶。

自打王荣出生以来，为了养活这个孩子，家里仅剩的两头猪都拖去卖了。每天天没亮，王正学就要背起竹篓，拿起镰刀，上山砍柴。

毕竟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张嘴，为了保证有母乳，当妈的就得补好身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这个担子他必须要挑起来。

这天的王正学同往日一样，背着几捆砍好的柴正准备进城换些银钱。

路上，碰巧遇到刚上山的工友小李。

“王哥，大冬天的都那么早啊!这天才微微亮，你就已经砍完一趟柴回来了！”

“没办法，谁让家里有个奶娃娃需要养活呢！我这要再不努力点，一家人都得没饭吃！”

小李搓了搓手心，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两天下雪，路滑，你每天起早贪黑的，上、下山要注意点路啊！”

说罢，两人简单的作了告别。

来到集市，王正学选了个人流最多、也最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出于天气的原因，城里很多人都需要柴火取暖，一些散柴很快就卖完了。

为了多赚些银钱，王正学一天来来回回两、三趟，体力好的时候，四趟也有。

等卖完最后一捆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王正学看着妻儿脸上的笑容，再冷的天，心里也暖滋滋的。

在他看来，日子过的虽不富裕，但起码还是个家，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就这样，一家三口平淡的撑过了两年。

第三年的冬天，雪还没来得及下来，王正学一家就提前进入了最冷的时刻。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集市上忽然出现的大烟。

而要说导火索，偏偏又遇上王正学今年走财运。

秋收时集市上来了一位专门做陆运的富商老板，他对柴火的需求量极大，给的银钱也是平常的两倍。

看在王正学勤奋赶早的份上，便和他有了合作。

慢慢地有了钱，手头自然也开始阔绰了，看别人嘴里经常吞云吐雾的，王正学也早有了想尝试的心理。

“这玩意儿到底啥味儿啊？”

王正学端着手里的烟枪，好奇地问着身旁的小李。

“听他们说，甜甜的，王哥，你真要尝吗？听说抽这个，就得一直抽，咱也没钱供着它啊！”

“没事儿，就这一杆！我尝完就不碰了！”

说罢，王正学学着那些富户，猛地吸了一口，哪知用力过头，第一口就被呛着了。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这味儿也没传说中那么好啊。”，王正学递过枪头，“要不，你也来一口？”

小李犹豫了下，还是没经得住诱惑的跟着吸了一口。

就这样，两人排坐在集市边，你一口，我一口的，没一会儿的功夫，雾气就把两人的脸全遮挡完了。

往后的日子，银钱虽赚的比往年多了，但王正学把这些钱，大多又都用来抽大烟了。

为此，妻子和他大吵过几次。

“这些钱用来在城里买个好一点的房子不好吗？”

“这些钱攒着给王荣长大了上学不好吗？”

“这些钱给家里添补些过冬的衣裳不好吗？”

好好的一个家，每天闹的是鸡犬不宁。

王正学为了缓和家里的气氛，嘴上说着戒烟，但一旦碰上，哪有那么容易。

原来赶早是为了上山能多卖点柴火钱，现在赶早是为了躲着抽烟。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让本就不安宁的生活更乱了。

王正学砍柴下山的路上，遇上山顶滑坡，把腿摔断了。

世上从不缺干活的人，王正学的事故，对富商丝毫没有影响，就换个人的事情，但对王正学来说，丢的是唯一的金主和一个生活的饭碗。

更糟糕的是，他还染上了大烟。

在王正学卧床养腿的阶段，一家三口靠着原来的积蓄，勉强撑过了一年。

等到王正学能勉强下床走动了，妻子承担起了上山砍柴的活儿。

虽不敌王正学挣的快、挣的多，但也能做到让一家人喝上稀饭，不饿肚子。

谁知道，王正学居然趁着妻子不在家的间隙，偷偷找来小李帮他在城里带回大烟。

就这样，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家里彻底吃空了。

王正学想着，在自己最穷困的时候，所有的苦都挺过来了，家里始终都是温暖的，现在却因为一杆大烟，整个家都破碎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暴风雨会一直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