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名分之争
王丹此人，虽不学无术，但出身王家，自幼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为官之术。
他接管汉中后，实行去何东化处理，打压何东原先倚重的官员，扶植自己的势力，暗中勾结豪强地主，让新政无法推行。
他首先将马援调任督邮，将兵权抓在手上，随后上奏朝廷，调走祭遵，最后大幅削减郡丞公孙述的权力。
公孙述岂是任人鱼肉之辈？当即联系旧部，与其对抗。
听罢祭遵所述，何东面带忧色。
公孙述只是副手，又没兵权，落败是迟早之事。
祭遵道：“经末将再三劝说，马援听从了，选择忍气吞声，但公孙述就是不听，宁愿鱼死网破。”
何东摇了摇头：“网破是必然，但鱼不会死。世家子弟，心狠手辣，只望公孙兄吉人天相。祭兄，你将调任何处？”
“朝廷已下诏令，任命为南阳郡郡丞。”
何东眼睛一亮：“恭喜祭兄高升！”
祭遵苦笑：“说不上高升，俸禄一样，算是平调而已。”
“南阳郡是富庶之地，岂是汉中郡所能比拟？”
祭遵忧愁道：“据说，南阳郡豪强遍地，我毫无根基，能否立足都是未知之数。”
何东大笑：“祭兄何必杞人忧天，以兄台的才干，不在话下。我的封地也在南阳郡，以后必定鼎力相助。”
祭遵大喜。
两人攀谈良久，方依依散去。
......
一个月后，常乐室，长信宫。
何东带着王婕刘怜步进殿内，看见太皇太后与班婕妤相对而坐，心中顿觉不妙。
班婕妤已十八年没踏足京城，今天突然出现在长信宫，必然是被太皇太后召唤而来。
目的显而易见，便是确认刘怜的身份。
王政君一见，泪眼婆娑：“怜儿，乖孙女，过来奶奶这里。”
刘怜呆了呆，看了一眼班婕妤，随后注视着何东。
她眼神里，没有喜悦，只有慌张和不安。
何东实在不明白，太皇太后如何得知刘怜的身份，要传召班婕妤前来确认。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隐瞒了，他示意刘怜过去。
刘怜乖巧地坐在王政君身边，微微低头，余光时不时扫向何东。
王政君见状，脸色一沉：“何东，你阻止本宫与怜儿相认，意欲何为？”
何东坦然道：“现在不是相认的时机。”
王政君双目闪出一丝寒意：“为何？”
“当下朝廷内外交困，民心缅怀汉朝，太皇太后与怜儿相认，必然会加封她为公主，会加剧民众的反叛情绪。”
王政君的政治阅历丰富，闻弦歌而知雅意，此举不利于大局，必遭王莽反对，便说道：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难得，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见地。只是，这个月来，本宫夜不能寐，一直想尽快与怜儿相认！”
这个月来？
何东心里暗暗吃惊，他与刘怜刚回京城，老太太便知道刘怜的身份？
如何得知的？
见何东茫然不解的样子，王政君笑道：“本宫初见怜儿，便觉得她与曹姬很相像，打听到她今年十九岁，一直居住在延陵，并唤班婕妤为母亲，心中已基本确定。”
“今日仔细盘问班婕妤，终于得以确认。”
何东心中释然，原来刘怜长得像曹姬，他没想到这一点漏洞，懊悔不已。
“何东，你有这样的大局观，本宫甚为欣慰。本宫加封怜儿为公主，不对外公布，制书不出长乐宫，这样可以吧？”
何东道：“诺！”
随即示意刘怜叩谢。
王政君轻搂住刘怜：“怜儿，你想要什么封号？”
刘怜迷茫地看着何东，她不明白什么是封号。
何东道：“怜儿出生在成帝绥和年间，就叫绥和公主。”
王政君与班婕妤点头同意。
“怜儿，你搬来长信宫，与奶奶住。”
王政君的眉目尽含笑意。
刘怜看了何东一眼，怯生生道：“奶奶，怜儿想住在厉信侯府。”
“怜儿，以后要自称本宫。”
王政君心知刘怜对何东言听计从，便说道：“何东，你意下如何？”
何东心里暗暗盘算，史书说，太皇太后将于建始国五年（公元13年）二月去世，现是建始国三年（公元11年）十二月，她只有一年零两个月寿命。
让刘怜陪伴也好，尽尽孝心，让王政君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心情愉悦。
“师姐，你留在宫中陪伴太皇太后吧。”
刘怜眼圈一红，一脸不舍。
王婕笑道：“姐姐，以后本宫与何郎，每天都过来长信宫探望。”
刘怜这才答应。
当日，王莽收到长信宫的制书，连忙过来求见王政君。
两人商议良久，王政君态度强硬，王莽也无可奈何，只得严令宫中诸人，绝不能将此消息外泄，否则严肃处理。
当晚，王莽召王婕前来寿成室。
“婕儿，刘怜今日受封为绥和公主，听新室文母的意思，意图将其许配给何东，你意下如何？”
王婕毫不在意：“本宫只要与何郎在一起即可，名分并不重要。这些日子与姐姐相处融洽，本宫深为何郎高兴。”
王莽脸色一变，厉声道：“胡说，名分最为重要！堂堂睦逮任，只能是正室，此事无需商议！”
他看了一眼王婕：“你与何东有婚约在身，予打算近期为你俩举办婚礼，如何？”
王婕的俏脸上密布红晕，低声道：“听从父皇安排。”
随后，她失声道：“那姐姐呢，怎办？”
王莽神色微变：“什么姐姐！你的姐姐只有黄皇室主及睦脩任。”
王婕不愿改口：“本宫惯了！姐姐比本宫大两年，她做正室，本宫为侧室即可。”
王莽勃然大怒：“绝不许！若为侧室，此婚约立马取消！”
王婕小嘴一抿，泪珠在眼里团团转，扭头便跑，任凭王莽如何呼唤，就是不理。
与此同时，长信宫。
王政君也与刘怜商议其婚事。
刘怜脸如红纸，一直低头聆听，良久，才幽幽道：“妹妹与师弟自幼便订下婚约，她为正室，我......本宫为侧室即可。”
王政君大怒：“堂堂汉朝公主，岂能为侧室？此事，没商榷的余地！跟你说一晚了，你就是不明白，这关乎大汉朝两百余年的清誉！”
“否则，本宫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刘怜不为所动，心想：“那是你的事，我绝不会做正室，否则，有何面目与妹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