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没有历史的街道
从博物馆馆长海因里希处获得大地之证。
哪位大人究竟是不是莉西娅描述的「对人类友善的存在」，霍夫曼迄今不敢断定，考虑到莱茵同盟的未来，身为安全局局长的责任感，促使他纵然心怀恐惧，却依旧打算再度试探。
观察酝酿在空想俱乐部背后的勃勃野心，霍夫曼觉得他必须搞清楚，哪位大人到底想把世界带向何方。
跟上次出门散心不同，他摸了摸与会员卡一起搁在上衣口袋的项链。
特意从安全局武器库内找来，能辅助勘破认知障碍，稳定精神效果的最高级奇物「圣灵守护」。
翌日正午，第十三号街道入口，撑着雨伞的霍夫曼吞口唾沫。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曾经他对此深信不疑，但此刻不得不打个问号？
翻开针对料理店监视小组近期的调查汇总，他越看越心惊肉跳。
——「近段时间我们走访了起码八百多户数千位附近居民，几乎所有受访者均回答第十三号街道在去年年中被财阀收购，准备进行拆迁再开发，此事包括小组成员也有印象。」
——「但……无论市政部门政策性文件，亦或议会会议纪要，所有纸质资料皆不存在针对第十三号街道改造工程的任何讨论审批记录。」
——「所有人都记得有这回事，可偏偏什么资料都找不到，包括承包项目的财阀，甚至历史人口流动信息、选民投票记录、水与燃气管道消耗量，所有能客观佐证第十三号街道存在的证据都找不到，分不清，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存在的，什么是虚无的！」
——「……？抱歉，属下实在想不起上面几段是啥时候写的，调查结果显示第十三号街道不存在丝毫异常。」
蠢货！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异常！
哪位大人口中所谓料理，随便什么端出来都是魔药，会员卡都是奇物……
恰恰是看似平凡的事物，却都不正常，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要不是命令监视小组随时随地记录情报，不管对错都得将原模原样交给自己，霍夫曼恐怕也想不到，毕竟他记忆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刚搬离不久。
没有致命危害，可百分百是起码国家级神秘学认知污染……
朝周围行人望去，挎着篮子的老妇人、散步的独行客、打闹的孩童。
他们步伐都变得僵硬起来，犹如快坏掉的玩偶。
依靠服用大地之露魔药与白银位阶本身的强化，倘若他没记错，目前街道行人，跟上次来时街道行人，毫无差异。
整条街道除那些宛若训练有素士兵的流浪猫狗，可能没几个活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类似傀儡师的把戏吗？
深入思索的霍夫曼头痛欲裂，圣灵守护散发出不妙热度，却被料理店会员卡压制，保持在临界状态。
顷刻，写有调查记录的笔记本凭空急速自燃。
霍夫曼瞳孔高光则缓缓消失，半晌才恢复正常。
手握雨伞的中年绅士呆滞几秒，诧异于自己怎么傻愣在原地？
自己成功获得大地之证后理应高兴才对？
今天还装备了能阻碍认知污染的最高级奇物圣灵守护。
有问题吗？没问题的！
他向迎面走来的老妇人微笑着，老妇人则回以微笑。
唯独脚下焚烧殆尽的灰烬，犹如消散的记忆碎片，被雨水彻底打湿后，化作泥土滋养着第十三号街道。
……
「快～小刻，只要你进来，就有更美味的免费食物吃。」
仰望表情面色和善，举着充斥浓郁灵性的黏稠紫黑色汤汁，料理店店主卢修斯，土黄色大狗小刻，亦或刻耳柏洛斯，挺起鼻尖嗅了嗅。
虽然魔药对灵性概念生物的自己是天然大补，但它决定拒绝诱惑。
不存在寿命生死的制约，纯粹灵性概念生物的它本不该存在于此，就像它都不由恐惧，正体不明的灰白条纹喵咪。
当过去的老家关门后，小刻只记得它睡了不知多久醒来，便被拿巨大触手当脸，不断嘶吼的丑陋巨人，在店主面前变成深红美妇称为房东的家伙，抓着丢到料理店门口。
天杀的！想找个说理地方都没！
好在店主看起来可怕，却会给它不断喂食，使虚弱的自己慢慢恢复。
但与为追求力量到盲目的愚蠢生物不同，小刻瞅眼门扉背后厅堂。
令人心悸到战栗的黑暗混沌，它对竟敢进入内部的人类，其无知而无畏倍感震撼。
普通人什么都不会察觉，大多数灵感底下的超凡者只会觉得奇怪，却具体搞不清哪里怪。
可它明白，那是万千命运汇聚之所，数亿繁星终焉与起源之地。
里面可以是料理店，也可以是任何其余地方，仅需店主乐意。
好比将质量超大的圆球搁布料上，周围物体均会不由自主朝圆球倾斜移动，神秘学也符合此定律。
灵性概念生物眼里，第十三号街道纯粹因店主存在而存在。恰如圆球本体，亦或说梦与现实间隙，被故意重重封锁编织的巨大囚笼。
所以它宁可放弃食物也不愿进门，瞅着以料理店为中心延伸的漫天丝线，其中一根微微颤抖。
那是？自己察觉到他想冲店主动手，好心扑到在地警告的男人！
不行，这家伙真喜欢作死边缘徘徊！
……
摸了摸上衣的圣灵守护与会员卡，霍夫曼记得因为监视小组随时记录的汇报，他翻阅后也没察觉到异常，所以趁送礼顺路过来试探试探。
可当霍夫曼即将抵达料理店，土黄色大狗又将他扑到，伸长舌头精准揪出圣灵守护，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硬生生把项链咬成粉碎。
霍夫曼咋都没料到结局会变成这样，等大狗从他身上逃走，神情严肃的店主站在不远处。
因为从莉西娅那边听说，大狗本体是千年前众神时代的刻耳柏洛斯，起码巅峰黄金位阶/命途魔药序列2～3，所以果断认怂的霍夫曼完全没考虑颜面，下意识吐槽道。
「哎，真命背，这狗是您养的吧……」
只是他却从哪位大人口中听到了完全未曾预料到的回复。
「霍夫曼先生，您认为我们这个世界，凡肉眼所见便既为真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