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遁之术
“苏捕头，怎么了？”赵羽看一眼苏海棠，有些诧异。
身边这位，那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放虎归山绝非她的风格。
“抓不住他的，”苏海棠摇头，神情莫可奈何，“这是地遁之术，我没猜错的话，那老头是土夫子。”
“地遁之术？”赵羽一脸茫然。
土夫子他知道，即盗墓贼。
地遁之术，他就知之甚少了。
“地遁之术，也叫‘地行术’，能遁入地底，顷刻百步。”苏海棠是懂行的，“通晓地遁之术的，主要是两个流派，一则阴阳家，一则土夫子。”
“阴阳家和土夫子？”赵羽皱了皱眉，面露疑惑。
这两家，怎么看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阴阳家修望气术，能分阴阳，断五行，勘风水形理；而土夫子擅长的，是审地脉，观泥痕，辨草色。这两流派，虽然手段大相径庭，却都能沟通地脉，遁入地底，缩地而行。”
苏海棠实在不像普通捕头，对诸派手段了若指掌。
“这样啊~~”赵羽恍然大悟。
这算是某种殊途同归，就像同去一个地方，有人骑马，有人骑驴。
苏海棠唏嘘感慨：
“其实，地遁之术诸多限制，后遗症大，风险也高。”
“其一，以血肉之躯穿行地脉，会损伤根骨，还容易折寿；”
“其二，血肉之躯有其极限，穿行距离不能太远；”
“其三，像县衙、王府、门派等重地，有气运庇佑，地遁之术难有作用。”
赵羽静静听着，等着她说“但是”。
果然，苏海棠不甘地道：“但是，在上述以外的地方，除非提前设伏，布置隔绝地脉的‘截山断岭九曲阵’，否则很难抓住精通地遁之术的人。”
“地遁之术……”赵羽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大道之音。
“花间群盗案，可结案。”
“是否现在结案？”
“若结案，则奖励秘术，——空空妙手。”
接下来，则是对空空妙手的详细阐述。
赵羽凝神倾听，眼睛渐渐发亮。
这空空妙手，一旦修成，双手每一根手指都柔若无骨，指掌间每一块肌肉都灵动如神，每一个手势都快逾闪电，一双肉掌堪比鬼手。
这双手，可剥下游鱼的鳞片，可拔去飞鸟的羽毛，可在母老虎的屁股上来上十八摸，对方却一无所觉。
简而言之，这是楚留香见了摇头，范良极见了流泪，司空摘星高呼不可战胜的秘术，——偷盗之术。
赵羽头一次迟疑了。
他心里明白，此时不结案，真正结案，或许就得抓住那土夫子。
听苏海棠的描述就知，那老头可不好抓。
而这“空空妙手”虽非神通，也已经是相当强大，且实用性突出的秘术了。
沉思半晌，赵羽还是忍痛割爱，暂不结案。
依旧是那句老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不是你不够优秀，是哥要求有点高。”他定了定神，自我安慰。
……
在苏海棠的安排下，付乘风领了几个机灵些的捕快，先送这伙犯罪团伙回衙门，再赶回来。
她也不担心对方来抢人。
那名土夫子虽然遁术高明，但拳脚功夫稀松，又是小偷小摸的出身，没本事，更没那贼胆来劫人。
……
花间楼，丝竹管乐回荡。
悠扬乐曲中，一名名舞姬纵情起舞，姿态轻灵，脚步蹁跹，舞蹈虽然妖冶魅惑，却是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赵羽吃着菜，欣赏着歌舞，手掌打着拍子，微微颔首。
他暗暗感慨：虽然同样是以色娱人，这些舞姬却是真正的舞者，你在观舞时，会沉浸在舞蹈中，而非满乃子都是脑子，满脑子都是“昆”字的四种写法。
这比后世他见到，那些为了擦边而擦边的，强出不知凡几了。
“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赵羽想起一首诗，摇头晃脑，掉了个书袋。
杨明善在旁，听得是瞠目结舌：小小一胥吏，居然还会作诗？而且，还辞藻华丽，意境优美，分明是上乘之作！
“唉哟，赵捕头真是好诗兴~~”苏海棠斜他一眼，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一进花间楼就诗兴大发，不如暂且住下，夜夜笙歌，必然文思泉涌，成一代诗坛大家。”
赵羽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怎么吃人的也不嘴软？
话刚出口，苏海棠也回过神来，心生悔意：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他作不作诗，和自己有何关系？
但不知为何，看到赵羽观赏歌舞的模样，她就是觉得心中不快。
“苏捕头，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两熟煎鲜鱼，你试试，绝对不虚此行。”既然知道苏美人的弱点，赵羽遂决定，用美食堵住她的嘴。
以后再用别的！
苏海棠看他一眼，勉强吃了一口。
下一刻，那双清丽的杏眼成一条细缝。
“尚可。”苏海棠慢条细理地咀嚼，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但她的表情，已经将她出卖。
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赵羽心中暗笑。
“多吃些，明天还得劳烦苏捕头出力。”他立刻转过头，招呼那管事过来，“怎么就这么点？让隔壁的看见，还以为我吃不起呢~~这么点够谁吃的，所有的菜，再来一份。”
管事大喜，诺诺称是而去。
苏海棠看了赵羽一眼，印象又稍微改观。
倒是挺心细……
一般而言，低品武者的力量，那是和饭量成正比的。高品强者能餐风饮露，吐纳服气，以西北风为一日三餐，低品可做不到。
苏海棠修炼“徙海起陆功”，走的是威猛霸道的路数，再加上她体质特殊，饭量也就尤其巨大。
但她毕竟是女子，饭量太大，吃得太多，传出去不好听。
赵羽一番言语，看似纨绔，貌似败家，实则替她转移注意，保全了颜面。
一顿饭，足足吃到了亥时。
大家各自散去。
……
剩下赵氏兄弟，还有一个小小拖油瓶。
“你住哪间客栈？我送你过去。”赵羽看着杨明善，有些头痛。
这位可是未来的宰执，若孤身回去，半途给哪个女飞贼给劫走当了压寨相公，他就罪莫大焉了。
只能送佛送到西。
“我不想住客栈，不知可否住赵捕头家？”杨明善摇了摇头，恳请道，“我爹说我不知人间疾苦，说书上的人没有血肉，要让我看看真正的芸芸众生。”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无数人，历万千事。”赵羽点点头，敬佩地道，“令尊的确有远见卓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杨明善又是一惊，暗忖道：这一个连科举都不能考的胥吏，却每每有惊人之言，每每有出奇之举……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池中之物啊~~
“既然如此，就住我家吧。”赵羽点点头，心中则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我家，你更见不到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