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
“五十两，我的五十两没了。”赵若兮抹着眼泪，抽噎不停。
只是五十两？
钱财身外之物，赵羽宽心了些，又面露不解：“是怎么没的？”
“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了。”赵若兮瘪着嘴，又想哭。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赵羽弄清了事情经过。
吃饭前，她回了趟房，将那张五十两银票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准备锁进自己的小金库里。
父亲那边一直在催，催得紧了，小丫头只好将银票压在书案的砚台下边，先去吃饭。
回来后，就发现银票没了。
赵羽静静听着，立刻发现不对劲。
“平时，有谁能进你的房间？”他问出关键问题。
“只有小梅，连我爹都不能随意进的。”赵若兮不假思索，又斩钉截铁地道，“绝不是小梅，她的性子我知道，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何况，她是和我一同走，一同回的，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丫鬟小梅看着自家主子，眼中满是感激。
“这就不对了……”赵羽蹙眉，井井有条地分析，“银票你今晚才拿到，当时在屋里只有四个人，你又直接拿回了房间。换句话说，除了四个人，根本就没人知道银票的事情。”
在他分析时，赵离、赵戬两父子也到了，旁听之下，弄清了前因后果。
随着赵羽的分析，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赵离，眼中满是怀疑。
赵离感觉受到莫大侮辱，脸红脖子粗：“不是我！你们自己说，我是那种爱财如命，贪利忘义的人吗？”
“是。”
三子女齐刷刷地道。
对自家父亲（大伯），他们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赵离捂住前额，差点给气出头风：“我那是节俭，节俭懂么？再说，我送出去的钱，什么时候拿回来过？退一万步说，真要拿回来，我也不不屑于去偷的。”
三兄妹对视了一眼。
看大伯赌咒发誓的模样，赵羽确认，恐怕真不是他。
“放心，丢的钱，二哥给你找回来。”赵羽不慌不忙，又补充道，“如果找不回来，就让大伯再给你补五十两。”
嗯？
赵离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你找不回来，这关我什么事？
……
赵羽有些头痛。
他面上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心里却明白，这小偷并不好找。
其一，这只是银票，不是银两，要藏起来太容易。
其二，这个时代，不能查指纹，不能查脚印，完全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根本是无从查起。
“若兮，先去你的房间。”赵羽干脆不多想，直接道。
横竖没有头绪，先调查犯罪现场。
“嗯。”赵若兮只是略作犹豫，就点了点头。
女子的闺房，非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让男子进入的，就是父亲也不行。
但，为了五十两，小丫头决定忍辱负重。
赵若兮的闺房。
赵离、赵戬被拦在了外面，只有赵羽一人被放行。
赵戬自是无所谓，赵离则痛心疾首：“若兮，我可是你爹啊，连我都不能进？”
“二哥能断案，你能吗？”赵若兮态度坚定，并不因为对方是亲爹就网开一面，“你要能帮我找到五十两，我就让你进。”
赵离没法子，只能眼巴巴地候在外面。
赵羽徐徐踱步，先环视一圈。
闺房内陈设简单，古琴、围棋、字帖、水墨画这些雅物，一概没有。整个房间里，仅是错落放置着一些盆栽，有花花草草点缀，还有一些成形或未成形的木雕。
这些木雕，似乎还是小丫头闲暇之余自己雕刻的。
这也不奇怪，赵若兮可不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庸俗女子，她的爱好很专一，——她只想搞钱。
书是真多，也没有分门别类，就是东一摞西一堆地放着。
即便是个财迷，这也是个有文化的财迷……
赵羽心中暗笑。
他在地板上反复观看，果然，并没有脚印痕迹。
平时地上都有人打扫，没有灰尘，哪会有什么脚印？
赵羽暗叹一声，视线渐渐转动，来到窗边的书案。
他表情一动。
“若兮，银票就是放在这张桌子上的？”赵羽指了指桌案。
赵若兮点点头。
“那这扇窗户也是开着的？”赵羽又指了指窗户。
“不，是关着的，但是虚掩着，没有压栓。”赵若兮想了想，肯定地道。
以她的过目不忘，证词自然十足可信。
今晚无风无雨，换句话说，是有人开了窗……
但，若提前不知道银票的存在，为何会突然开窗？
赵羽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考着，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一张宣纸。
字迹很难看，跟狗爬没什么区别。
赵若兮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立刻坍塌了一半。
好吧，其实在小丫头撒泼打滚要钱的时候，形象就已经塌得差不多了。
嗯？
赵羽忽然看到什么，拿起那张宣纸，对着烛火仔细端详。
纸面上，有一道梅花般的印记。
——是猫爪印。
这样啊……
赵羽心下有了些猜测，但依旧没有线索。
他继续踱步。
然后，赵羽侧过头，看到一尊背对墙壁的神像。
他将神像转回来，其仪容清俊，手持三尖两刃刀，额头上有神眼，正是清源妙道真君。
“这是我自己雕的。”赵若兮歪了歪头，面露疑惑，“不对啊，怎么面朝墙壁了……”
转回来后，神像正好朝向书案方向。
赵羽心中一动，有了些想法，又随口问道：“怎么是清源妙道真君？不是黑虎玄坛，或者关圣帝君？”
黑虎玄坛和关圣帝君有个共同点，都是财神。
赵若兮嗫嚅一下，含羞带怯地道：“因为相较之下，清源妙道真君比较英伟神武，仪表过人。”
赵羽嘴角抽了抽。
你这丫头，乳臭未干的年龄，居然还是个颜狗！
看来，即便是当神仙，也得注意形象管理啊……
赵羽为义薄云天的关圣帝君默哀一秒钟。
他念头几转，已经有了想法，微微一笑：“若兮，我有办法找回你的五十两银票，不过，有得必有失，你得损失些东西。”
赵若兮大喜，又有些警惕：“损失什么？不会是钱吧？”
“那倒不是。”赵羽摇摇头，指了指清源妙道真君的神像，“需要打断它的一条腿。”
“什么？”赵若兮满头问号。
你查案就查案，跟我的清源妙道真君有什么关系？
“同不同意？”赵羽微笑问道。
赵若兮看了看神像，有些不舍，但想到五十两，就不再犹豫了，点头道：“同意，我以后再雕一个。”
赵羽微微一笑，歉意地望向神像：“真君，告罪了……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而若兮失去的，那可是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