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僵持的杀招！
王直也是满脸通红，恰逢此时，内阁首辅陈循缓缓开口。
“皇上说的有理。”
“太仓的百姓是我大明朝的百姓，黄河两岸的又何尝不是？”
陈循也算是朝中老臣，曹鼐死于土木堡之变后，他便坐上了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但他是被于谦等人举荐上来的。
陈循为人，还算公正廉明，跟于谦一样，也算不得文官集团的人。
“陈大人，严重了吧？”
“修缮黄河需要花多少钱？”
“驻兵太仓又需要花多少？”
“拿出一部分钱来驻守太仓会影响修缮黄河吗？修缮的费用该不够还是不够！但太仓的百姓却可得一乐土！”
王直力争，但陈循摇了摇头，道：“王大人此言差矣，黄河虽长，但也是一段一段修来的，哪怕修好一段，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其重要性，并不比太仓低。”
“更何况……”
陈循瞥了王直一眼，道：“据老夫了解，太仓尚未出现倭寇登岸的事件吧？普通百姓也没有能力下海大鱼，王大人口中那些太仓受灾的百姓，应当是江南商贾吧？”
王直满脸通红，呵道：“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非要我把太仓受灾的百姓带到您陈大人府上让您清点吗？”
“陈大人，您真是久居高位不知民间疾苦了！”
陈循嘴角漏出了一抹冷笑，道：“非也，老臣只是认为前些日子王直大人的话有道理。”
“如今，我大明王朝国力不复，国库空虚，既有少许白银，理应花在更有用的事儿上！”
“应该花在那些因黄河水患颗粒无收，饥寒交迫易子而食的难民身上！”
“渔民？”
“还没吃不起饭吧？”
王直被陈循怼的满脸通红，转身对朱祁钰依然说道：“皇上！”
“民间疾苦，陈大人不了解！”
“但臣了解！”
“臣的老家就来自于江南，太仓倭寇横行，犯我大明天威，若不平乱，岂不让小人当我大明朝好欺负？”
“日后他们变本加厉，必成祸患啊皇上！”
王直慷慨激昂，群臣闻言一个接着一个响应王直。
对此，朱祁钰也只是轻笑，他倒是很佩服这些人，总能把一己之私，说的大义凛然！
“王尚书。”
“你说的有道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也着实没有办法！”
朱祁钰无奈摇了摇头，你用得着我，但我没招，就不管！
这永远都是僵持关系中的杀招！
但随后，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看似很上心，但随后又看向了陈循，问道：“陈阁老刚刚的意思，江南商贾还算富裕？”
“自然！”
陈循瞥了王直一眼，大明王朝俸禄极低，从太祖朱元璋开始，官员就有联合商贾谋私的情况。
朱祁钰点了点头，随后道：“王尚书刚刚说，你家就是江南的？”
“是！”
王直点了点头，但他没想到的是，朱祁钰随后竟然说道：“那依我看，不如这样。”
“就由王尚书去江南集资。”
“抵税也好，捐献也罢，让商贾出资建设驻军你看如何？”
王直顿时一愣！
这是要他掏钱？
王直还没说话，于谦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皇上！臣认为不可！”
朱祁钰眉头一皱，看向于谦，问道：“有何不可？”
于谦态度高傲，瞥了王直一眼，冷声道：“他们是做生意的，又怎么会做赔本买卖？”
“要商贾集资，势必会造成他们抬高物价！”
“所以这么做，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
于谦也是大义凌然，但朱祁钰却是一笑，问道：“那于少保，可有更好的办法？”
于谦一怔，道：“臣认为，太仓之事，尚不着急！”
“于少保！”
王直急了，道：“百姓存活之事，怎能不急？”
“皇上！”
王直还想说什么，但被朱祁钰打断，朱祁钰冷声道：“既然于少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赈灾款不变，由王尚书集资，建设太仓守军！”
“退朝！”
说罢，朱祁钰也不管王直脸色多难看，转身离去。
王直府，王直退朝回来气的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
“天子让商贾出资建军，他是不要大明王朝的脸面了是吗！”
王直府内，户部尚书金廉，礼部尚书胡滢等人都在，一个个也是愁眉哭脸。
现在局势就摆在他们眼前，若是着急，那就自掏腰包，若是不着急，等着朝廷的钱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
“算了！”
“也没有多少。”
胡滢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胡滢是建文时期的进士，和三杨，张辅一样是朱瞻基的托孤五大臣之一，当初三杨和英宗争权闹的朝堂暗流涌动，最后明英宗抓住了杨士奇的儿子杀人，将其下狱，从而导致杨士奇收手，三杨也随此接连身死消失在争权运动当中。
而他，存活了下来！
如今更是太子太傅，从一品！兼任礼部尚书一职。
就连王直这个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都是他的学生！
胡滢这位三朝重臣，才是掌控整个文官集团的巨鳄！王直只不过其中后来者之一。
虽然眼下，在朝中的实权他不如王直，但针对于文官集团背后的利益，胡滢才最有发言权！
“怎会没多少呢胡老？”
“太仓建军，不仅要有兵士，更要有军船！”
“军船就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王禾皱着眉。
胡滢冷着脸，问道：“那又当如何？”
“你们没有钱吗？你等朝廷他会给你钱吗？还是说，西洋不下了？”
众人皆不做声，还是胡滢最后拍板，道：“反正人多，这些年也都赚了不少钱。”
“明日就带上十万两白银交由户部，这钱，咱们就都凑一凑！”
众人皆是深吸了一口气，不如此，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呵！”
“朱祁钰，拿我的迟早我要拿回来！”
王直冷哼一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次日，朱祁钰听着户部上报的消息，不由的轻笑，道：“才十万两。”
“这些大人做着大生意，还如此小气。”
“皇上，您看这事儿……”
陈循试探性问道，作为内阁首辅，实际上他最初是不太看好朱祁钰的。
关于太上皇的事儿，朝里沸沸扬扬闹到现在，但他始终没有任何主意，给人的感觉好似他十分无能。
可在昨天看见了朝堂上他对战王直这出戏，陈循才发现，或许他小看了当今圣上。
“去把太仓驻军曾经的费用找出来，整合一下三年所有的开销，包括军士的粮饷支出总和在一起，给他们个数！”
陈循闻言一愣，问道：“还包括粮饷？那军船呢？”
“当然全都包括！”
朱祁钰说的理所应当，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敲竹杠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敲来的每一笔钱，可都是他建设自身资源的重要基础！
陈循摇头笑了，太仓守军建立之初，有管理海域的职责，还要时常配合郑和在大海上的动作，极其震慑周边海域的小国。
所以，那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非但如此，明朝历年贪墨也有不少，军饷，耗损等事儿夸大的比例不小。
五年来的总军费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数字？
“皇上，这会不会太狠了，导致他们……”
陈循暗爽，但却有些担忧的问道：“您不怕口张大了他们不从？”
朱祁钰轻声笑道：“陈阁老，你还是小看了他们。”
“也小看了这太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