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雨
张永德是个不吃亏的主，站起身子指着李重进鼻子骂道：“哼，你还说我，当初若不是你在其中挑拨，说老子拥兵自重，还参老子一本，老子能从位置上下来？能让那白眼狼有机会？”
李重进气的发笑：“你真觉着你自己干净的很？没有事实老子会参你一本？”
张永德难得说话带着脏字：“你他娘的，出去了一趟长志气了？让你觉着有资本对着老子干？”
眼见两人得打起来，柴荣有些头疼，这两个大老粗，也难怪柴荣会信任赵匡胤了，一个没头脑，一个容易怒。
他不得不上来劝：“好了，好了，不要中了赵匡胤的离间计，那些事实都是有人怂恿，你回去再查，你信不信连个人也看不到。”
两人这才罢手，但两人相视一眼后便互相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柴荣继续道：“我跟永德便说了，之前你们两人的事情都是我的过错。”
一边刚坐下的李重进见他这样说，怒锤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你们不敢去的，我敢去，我就要当面问问他赵匡胤怎么敢！”
这场碰面，便在柴荣预料当中的不欢而散，不过张永德在走之前对着柴荣说：“我知你今天那番说辞就是为了激怒重进的，但重进这个人做事会不计后果，你应该明白，他今日上赵匡胤府邸闹事，便是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哥哥上位后，弟弟便没了那争权夺利的心思，那天能站出来与你说那些话，表明了我不会站在赵点检那里。”
看着走出去的张永德，柴荣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本以为自己这般说辞，他们便是会相继愤慨，虽然最后还是达到了效果，但张永德的话让他觉着自己是不是在利用他们。
并不是他圣母心，而是柴荣担忧这两兄弟会不会因为这矛盾而各自又猜忌。眼下这局势，能用的也就是他们二人，他需要他们重新掌权。若再闹矛盾，便会是不可调谐了。
柴荣叹口气。
队伍难带啊！都是人精，他只觉着比在公司上班都累。
要知道，当年他上班时，起码已经混到了可以提前下班走不打卡的地步，都是老人精了，怎么来古代就不通用了。
轰隆
雷声惊起殿外群鸟，也把刚回书房的柴荣吓了一跳。
转身往柳叶窗外望，一道闪电从天上落下。
柴荣心想，大概是雷阵雨吧。
不知为什么，这道闪电令他有些感到不安。
不知道李重进怎么样了。
来到这里许久，他第一次关心起身边的人。
思绪因为屋内逐渐起来的闷热感而渐渐混乱，书也看不进。
再透过柳叶窗望出去，天色肉眼可见的被黑云覆盖。
却听得魏仁浦求见。
自己的时间真是一刻都没有！
怪不得嘉靖万历不上朝了，一件事情接着一件没完没了！
但人来了又不能不见，况且还指望着他出谋划策呢。
魏仁浦进来后，先说道：“官家，给您带个好消息。”
“哦？说来听听。”
“我给那人说了罪名后，那人则是在堂上吓得尿了裤子，您可不知道，那堂上的尿骚味实在大，连门口百姓都受不了。”
也不知是文人的恶趣味，还是怎的，魏仁浦竟还把那堂中诸人捂着口鼻的模样描绘了一遍。柴荣甚至都有了代入感，忙抬手：“别说了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要赶你走了！我觉着你身上都带着味儿！”
魏仁浦笑着，又继续说：“他说，自己来京师后，没有直接上街闹事而是去了一个名叫安福酒楼的地方，吃了顿好饭，然后住的是天字一号间。后面第三天，才换了房间，去的药房里住，抓的那天，他正巧准备离京。”
柴荣看着书：“离京？以他们的办事样子，会让他离京？我想估计是出了京师就把他作掉了吧。”
魏仁浦回道：“那人说离京前，大约每天有人扮作百姓身份在旁边看着他，或者是应付他的话，连他自己想去京师买东西也得托他们购买。这种赌马球的，就是见了钱才来，可据他交待，一共是要给他三百两银子，结果去之前只给了他一百两，而两百两银子甚至还没给。当然了，我也去查了安福酒楼与那家药房，都是赵匡义的资产。”
柴荣笑道：“以赵匡义那性格，能给他一百两?我估摸着那一百两最后还是回了口袋里。现在就差一个线索能把这些连起来，当然了，王审奇也要查。不过，你说的好消息是哪个？”
魏仁浦笑起来：“官家，好消息便是那士兵找着了。”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
两个人同时停了说话声。
噼里啪啦
雨滴打在殿外石阶上的声音愈发地猛烈，像是鞭炮一样。
柴荣起身走至门口，他还从未见过古代的雨。
本想打开门，魏仁浦挡着：“屋外雨大，官家刚刚身体好，当心着凉。”
“我没那么脆弱。”柴荣挥挥手，他今日就想看看雨。
打开门，福宁宫里已经黑的需要火把，跟着侍卫走至福宁宫正门，因为雨王继恩把门关了，想推开门，见王继恩也拦着：“官家，雨很大。”
柴荣有些烦了，做事情什么时候要轮到太监指手画脚了？调高了声调:“我做什么，不用你来旁边指挥。”
王继恩的眼中闪过一丝没落，但仍旧保持着笑，慢慢后退：“是。”
柴荣再次推开门，雨声瞬间变得清晰。
殿外已经是倾盆大雨，天上的云都变为了黑色。
屋外的禁军仍旧淋着雨笔直的站在原地，柴荣望着雨大在他们盔甲上，心有不忍，指了指他们，对着王继恩说：“他们下雨天也站在外面？”
王继恩上前一步答道：“是的，他们一直要到交接。”
听得这样说，柴荣说道：“让他们去能挡雨的地方值勤，站在雨里淋着感冒了可不好，都是爹娘生的，交给我了，总要照顾周全，淋雨的让他们回去洗个澡，提前来人换班吧。跟赵点检说下，以后都如此。”
“是。”
王继恩话音落下，冒着雨出去了。
柴荣把他叫回来，“你这样淋着雨去干什么？又不是没有伞。”
王继恩一愣，而后才应道：“是，我去拿伞。”
等王继恩走远，魏仁浦在旁边笑道：“官家恩威并施，我想他若还是人，总要念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