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讨债人
江湖。
什么是江湖？
有浪漫，但更多得一定是残酷。
有潇洒，但更多得一定是孤独。
人生难免坎坷，江湖纷乱，谁又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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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黄昏前。
街上人渐少。
金源林的手放在桌上。
桌上有剑，有菜，也有酒。
但是他却连筷子都没有拿，只是啃着一块饼。
他也和这块饼一样，又干、又冷、又硬。
他并非害怕下毒，而是害怕烙这块饼的人。
那是他娘子。
一个普通的女人。
甚至连名字都很普通。
秦小凡。
叫这种名字的女人当然很平凡。
但是金源林唯独怕她，亦是她唯独不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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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正是黄昏。
“客官里头请。”店小二见有人来，连忙喜笑颜开道。
来者是一个腰悬长刀的强壮男人，此刻满头汗水，走路生风，气很急。
他一路骑马匆匆而来，街上，撞翻了三个人，两个摊子，一辆独轮车。
推开店小二，箭一般窜入酒楼，好像有什么火烧眉头的急事。
在佩刀壮汉看见金源林的一霎时，全身肌肉立刻僵硬，大步走过来。
仔仔细细打量着金源林的剑，脸色逐渐苍白。
他喃喃道：“不错，正是这把剑，也正是你。”
金源林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饼已吃完。
店小二来到二人旁边，笑道：“二位可是朋友？桌上吃食需要让后厨加热一下吗？”
话音才落，佩刀壮汉手一翻。
刀出鞘。
刀光一闪。
急削自己左手。
他咬着牙闷哼一声，将两截血淋淋的手指拍到了桌上。
正是其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
佩刀壮汉脸色更加苍白，冷汗犹如雨点般滚落，嘶哑道：“快活林的规矩我懂，够不够？”
金源林依旧没有动，依旧没有开口。
酒楼里一阵骚乱。
店小二后知后觉，此时才有所反应，但也吓了一大跳。
佩刀壮汉眼光凶戾，狠狠咬了咬牙，突然再挥刀。
这一次，他将左手摆到桌上，竟一刀剁下。
金源林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吧！”
佩刀壮汉脸色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但听闻此言，却长长吐了口气，感激道：“多谢。”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立刻转身，踉跄冲出了酒楼。
断指和手掌留在了桌上。
血沿着桌边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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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黄昏后。
已是另一天的黄昏，黄昏后。
夜已黑。
夜亦深。
迎春楼里人正多。
但并非全是来寻欢作乐的嫖客。
实际上，嫖客只有两个人，姓段，穿锦衣华服，很有气派。
至于其他人，则是他们的护卫，脸上带有尊敬之色，躬身为礼。
二人乃镇国公孙子，皆是嫡出，当然没有几个人胆敢对他们失礼。
恰巧，现在就有一个人正在对他们失礼。
段氏兄弟道：“你是什么人？”
金源林道：“快活林的讨债人。”
二人脸色微微一变。
段氏兄弟道：“我二人若不还呢。”
金源林道：“没有银子，也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段氏兄弟道：“什么东西？”
金源林道：“你们的命。”
“大胆！”忽有两个中年人现身，怒斥一声。
段氏兄弟道：“方先生，刘先生。”
二人道：“二位公子有何吩咐。”
段氏兄弟道：“杀了他。”
二人道：“请二位公子放心。”
“在下死人剑，方仲达。”
“在下分尸刀，刘宽。”
金源林还是没有动，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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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临，有星升起。
灯亮。
亮在每个人脸上。
每个人脸上都流着汗，冷汗。
神色仿佛大祸临头一样。
方仲达和刘宽，别看名头起得多么响亮，但是二人甚至没有过完一招就死了。
死时表情惊恐，连瞳孔都似因恐惧而收缩。
段氏兄弟道：“你要多少银子？”
金源林道：“欠了多少银子，我要多少银子。”
段氏兄弟道：“不可能！”
二人在快活林中，足足欠下了五百万两银子。
之所以欠下这么多，是因为二人本没想着还。
二人也从来不会还。
金源林道：“无妨，我说过了，可以用你们的命代替。”
剑尖滴血，前踏一步。
护卫如临大敌，同时起刀。
“阿弥陀佛。”门口来到一老僧。
段氏兄弟好似看到了救星，喊道：“大师！”
老僧合掌道：“还请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为管教此纨绔二人，镇国公府专门从大光明寺请来一位大师。
谁料他们竟提前得到消息，率领护卫偷跑了出来。
老僧在这时追上，也刚好追上。
随同老僧一起来得还有四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腰带上斜插着一柄奇形弯刀。
四人长得魁梧，动作却轻如棉絮，悄无声息的封锁住了金源林四个方位。
段氏兄弟激动道：“连家里的四大金刚都来了！”
金源林无需开口。
因为已有人开口了。
“天魔降世，万魔朝拜，横扫天下，一统江湖！”
迎春楼外，冷风尖锐而凄厉，宛若鬼哭。
老僧脸色顿时一变。
随他一同而来得四人神情非常紧张，眼中隐含惊惧。
近日，天魔教死灰复燃的消息，已席卷整个江湖。
武林风起云涌。
各方势力在听闻之后人心惶惶。
“何方宵小！”有人慌乱道。
“镇国公府，段安，段雄。”
天魔点卯。
段氏兄弟心神一颤：“谁！是谁！别躲躲藏藏！有本事滚出来！”
屋顶之上，突然破开一个洞。
似怨妇低泣的冷风从洞中灌了进来。
灯灭。
四面漆黑。
“阿弥陀佛，莫慌，莫乱。”
老僧入定，身上佛光绽放，刹那间，驱散了黑暗。
众人也纷纷冷静。
尘烟消散，月光从洞口倾泻，沐浴在此人身上。
只有一个人。
刀漆黑。
握刀的手却很白。
睥睨眼神令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轻描淡写道：“天魔降临，生者避让，死者挡道。”
老僧皱眉道：“施主乃天魔教中何人？”
“天魔教副教主，魔阎，阎信。”
说罢，邪风大涨，呼啸飞过，吹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已有数人脸庞不禁耸然失色，煞白如纸。
魔阎公子，阎信。
这是一个在江湖上十分火热的名字。
尤其在最近，名气更甚。
毕竟他可是天魔教现任教主，天魔女渔墓婵的相公，亦是渔飞扬的女婿。
当前阎信光凭名字，就足以震散许多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