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乡遇故知

粗汉打量了他几个来回说道：

“苦个屁，几年不见了，你小子长得又俊俏了许多啊，直追你小飐哥了。”

玉轩傻笑道：

“哎嘿嘿，不敢跟小飐哥哥比，他才真是俊俏。”

粗汉奇怪道：

“话说你等我干嘛，自己进去不就好了。”

玉轩摇头道：

“不不不，我还是有些怵，还是等哥来了，一起进去比较踏实。”

粗汉叹气道：

“你这小子，姨夫怹老人家把你圈的，连这点儿出息都没有了？报个到而已。”

玉轩瑟声道：

“我，我没见过这么多生人，唉…”

粗汉点头道：

“也是该让你出来历练历练了，这么怵窝子哪儿成！你可是柿子！”

玉轩委屈道：

“才不想当柿子，刚才还有人要打我呢，要不是几位大哥给我解围，我就成烂柿子了…”

粗汉汗颜道：

“你小子…唉，好歹你也跟我师承一家，这身功夫对付几个氓流还有问题？肉卷子给我吃一块儿，挑夫大哥，来块儿不？”那挑夫见状，只是摆了摆手。

“唉…”

玉轩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傻愣愣把流着肉油的懒龙递去，叹了声气。

俩小子正这厢里叙旧，突然街上烟尘四起，一个骑着似驴非马般神兽的可爱少女，由远至近飞奔而来，冲到他们背后，将将撞到玉轩的大表哥，只吓得粗汉的肉卷子差点儿掉到地上，那挑夫也是就地打了个转，这才站住腿脚。

粗汉吃了口懒龙，压了压惊，喊道：

“喂~，街上这么多人，你也不怕撞伤别人，哎~！那死丫头呢！！？？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玉轩则劝他道：

“哎哎，大表哥别急，我来跟她说。”

“又没撞到你，你乱喊什毛~~！！这般凶神恶煞，要是惊了我的‘傻豆儿’，摔了我，我爷爷可饶不了你呢！！哼唧~”

短发少女此时翻身下‘驴’，气呼呼地朝他们走来。

“哎~傻豆儿…呦，这驴怎么那么眼熟…”

粗汉突然看着女孩儿身后那头‘驴’，怔怔出神、碎碎念叨，‘驴’竟也歪头看着他，呲呲牙。

女孩儿走近了，看见玉轩的大表哥时，眼睛突然一缩，那双黑亮眸子直勾勾的，盯在了粗汉胸前那个蜜蜡牌子上。

“姑娘你……哎！？？你推我干嘛！！”

少女一把推开了面前想要理论的玉面少年，也不理他满脸的吃惊不解，径直冲到粗汉身前，兴奋的冲着大表哥叫道：

“小乙哥哥！！！是小乙哥哥！！！！哇！！！！！找到你啦~！”

粗汉听闻她这么呼唤，一下呆在那里，脸上早没了之前那股怒气，只把目光从‘驴’身上收回来，转向这个少女。

从上到下看了三圈后，汉子才认准了眼前正是干爹叫他保的那个小祖宗，不曾想刚到鸣鹭还没坐下歇歇，活儿就追上门来。

赶紧咽了嘴里的大半块肉卷儿，结果差点儿噎到，此时，他嘴里想叫女孩的名字，却叫不出来，急得捶胸顿足。

等粗汉咽了口中香食，喘上口气来，终于结结巴巴的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三…山儿…三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锅锅，锅锅~！~”

山儿见小乙认出了她，便甩开牵着的‘驴子’，蹦跳着一下抱住了粗汉。

“你，你长头发呢？”

小乙还没回过神儿来，便被小山紧紧抱住，这时，他拍了拍女孩儿的小脑袋，突然发现，这丫头小时候一直爱惜如命的长发不见了。

山儿有意的避开这个话题，说道：

“呜…介个…哥哥，山儿剪了短发好看吧？”

“嗯嗯，倒是挺可爱，嘿嘿，真是闹不清你们女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山儿笑道：

“嗯，山儿可爱吧！”

小乙转头，看了看身旁那个已经瞧傻了的玉轩，说道：

“对了，这个是我表弟，东方玉轩。”

山儿挠了挠头，支吾道：

“唔…东方…唔…”

玉轩寒暄道：

“小生见过山儿姑娘。”

山儿还是不睬不理他，只是依旧挠头想着什么，说道：

“东方？嗯嗯，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唔，对了对了，哥哥、哥哥，你怎么壮成这样了，跟我家的布熊娃娃一样，嘻嘻，好好抱~！”

山儿抱着小乙高兴的不得了，人群在他俩身前匆匆而过，无数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其中有憨笑，有不屑，有吃惊，有鄙视。

小乙对这些目光略有些在意，但他身前的山儿，却早已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之中，才不管周遭指指点点，冷笑热哈。

直到一辆玄方车行的大车停在跟前，才打断了这对青梅竹马的好事。

一对样貌身姿皆是出众的姐妹，还没下得车来，声声柔美至极、娇媚似春花秋月的少女靡靡之音，如香风掠过往来众人的肩头，立刻便叫路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这辆马车上去。

前头年长些的姐姐嗔道：

“嗳，山儿，你跑得太快了嘛，也不等等我们呐！！”

“小山猪，蹄子快，嗖嗖跑的像…嗯嗯…我也不知道像什么啦~”

后面那妹妹手托脸颊、撅着嘴的样子，甚是顽皮、娇媚，更让众小子痴心。

细看去，两个女孩都是明艳，姐姐长长卷发，梳了个马尾，发色淡墨、细润温柔，露出额头憨态可掬，蛋圆的脸盘，面色莹润，弱眉玉鼻，那双亮眸灿若星辰，性子显得睿明幽婉，身材极是匀称，气质更是一流，笑来便似三春暖，颦蹙更如烟雨寒。

另个妹妹纤细窈窕，长发垂坠、乌黑靓丽，脖颈与玉肩衔接畅顺，若春壶玉瓶一般无二，小脸皙皙，杏目莲唇，双眼似含了秋澜，玉手芊芊，尤其那双腿，又长又直、肉皮白嫩、曲线极美，举手投足都带娇态，简直叫人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她性情中三分顽皮七分姝媚，虽才十多岁，可这女孩举手投足便魅力袭人，叫寻常男子荡心摇志、折服拜倒。

但再看几眼，只觉这女孩的眼神纯净至极、不谙世事，如此纯美的孩儿，真个是让人放在心头上，取不下来，要说前面下来的姐姐是雅致的泽兰，她则更像是娇贵的山茶，只让学院大门前的小哥们心花怒放。

姐妹俩下了车，看到山儿正笑嘻嘻的抱着个大汉，着实吃惊不已，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们。

苗条的妹妹不知前情，娇嗔道：

“小胖山，大街上搂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卷发的姐姐似有隐情的叹气道:

“嗳，女大不中留啊！”

“穆穆~~你看我滴牌牌~”

山儿小手指着粗汉胸前的蜜蜡牌子，招呼那个苗条的女孩说道。

穆穆着眼看了看那个牌子，忽然眉头一捉，疑惑不已，拽着身边卷发的姐姐，略有吃惊的问道：

“啊？…难道说这家伙，就是小胖山说的那个命中注定、青梅竹马……呃…，我不是做梦吧！这也长得…太糙了点儿…”

闻听这句，那位姐姐的反应却让外人意想不到，她忽而对小乙柔声嗔道：

“四哥哥，你这抛弃了我们家山儿的坏人，哼哼~可让我们捉到你了！”

“羽儿？！！我的天，…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山儿听闻这话，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倒快，突然气道：

“对了，就顾高兴了，都忘了跟你算账！你啊，是个坏哥哥！！”

小乙转移话题道：

“哎，羽儿，你那么好学，考魁嵘都富富有余，咋上这么个鸣鹭破学？”

“嗳，陪着山儿了，就没另做他想。”

山儿忽然有些气恼：

“我们都住本地啊，不上这里上哪里？哥哥你来这里才是神奇哦？！都跑了辣么久了。”

“噢…也对，那个，话说…都三年多了，你这小家伙儿还真记得我啊…”

山儿白了他一眼道：

“当然啦，说话不算数的家伙我最记得了，说好的，再来找我玩儿的，结果你没来，叫我白盼了你三年，坏人。”

小乙尴尬道：

“我去南陵郡学手艺了啊，再说，你是鹿辕公的孙女，当年我惹了本地恶霸，打出人命来，也得有胆子再去找你，不怕你爷爷把我轰出来啊。”

山儿推了他一把道：

“没出息！！你那可是为民除害！看你当年那么神武，没想到骨子里也是孬种，居然怕事跑了，真笨。”

小乙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这个，这个‘符’好像是很贵重的东西，还你吧。”

山儿一扭身道：

“算了，都戴在你身上那么多年了，咿~！我才不要呢！我才不戴这个戴在臭男人身上那么多年的东西，~哼~！”

小乙尴尬道：

“那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山儿急道：

“不成，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戴着！”

小乙奇道：

“那我要就还给你呢？”

山儿更急了，生气道：

“你不能摘，快戴上！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不能摘，我给了你，你就不能摘！”

小乙奇道：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件，这么急赤白脸的。”

山儿郑重其事的发飙说道：

“这是我家的定亲的信物！！！你拿走了，就不能还回来的~~~~！！！你想羞辱我吗？！你信不信我打你了！！”

小乙龇着牙，看着眼前短短三年，脾气秉性都变了天的丫头，结巴道：

“小丫头怎么变这么凶，我、我不知道这个是干这个用的…”

山儿真急了，哭着说道：

“当年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这大骗子。”

小乙挠头道：

“当年才十一岁，那说了能算？…”

山儿听闻他这么说，头儿一歪，哭道：

“这破学我不念了，没意思…呜呜呜…”丫头气得甩着眼泪就要跑走。

旁边的羽儿，穆穆还有玉轩都看傻了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这时，两个女孩也忘了去拦小山，山儿抹着金豆便翻身上‘驴’，要一骑绝尘而去。

此刻，小乙瞅瞅玉轩，已经眼中茫然，忽而闪过缕‘这怎么弄？’的目光，玉轩见状也只是摊摊手，无可奈何。

病急乱投医，他再望向一直跟着身旁的挑夫大哥，想要求救，那大哥满脸笑意，却只送了小乙两个字儿：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