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魔鬼与炼金术
昏暗的办公室里，魔鬼在半空飘着，烟雾般的身躯张开，笼罩了整片木制的天花板。如果有人在此时走进来，一定会发出惊恐的尖叫，认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蜷翼魔——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搞错了。
因为这片魔鬼的伤害力比蜷翼魔要低多了。
原来，维克多常常觉得，所罗门王在封印这只魔鬼的同时应该还扣掉了它的脑子。
很可惜的是，魔鬼现在的表现证明这个猜测错了——它似乎并没有失忆，还拥有被封印前的完整记忆，例子就是它现在提及的‘灵魂炼金术’。
在童话的世界里，许多生物都在追求超脱自我，以达到拥有不朽灵魂的目的。虽然没人见识过真正拥有不朽、完美灵魂的生物是什么样子，但一个追求此事的著名人士就是西侧风暴海里的人鱼族公主，爱丽儿。
为了追求真正的灵魂，她忍痛与海之女巫，乌苏拉，用声音交换了双腿，上岸与人类同吃同住。乌苏拉还规定，假如她在三天内没有获得人类的真爱之吻，她就会在一个日出变成没有生命的泡沫，消失在海浪之中。
不幸的是，她的结局也的确如此。
但有传言称，在爱丽儿化为泡沫的那一刻，她成功拥有了不朽的灵魂。
而在这种激励下，无数巫师们尝试另辟蹊径（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冒生命危险把自己变成泡沫吧？）他们最终发明了一种特殊的炼金术——也就是魔鬼所提及的这种。
最初，教廷甚至把它列为了最高禁忌。
但这种禁令没过多久就取消了，因为教廷很快发现，这种炼金术和直接把自己变成泡沫几乎没有区别。十个异端开始研究，最后只会创造出十个墓碑。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它风险太大了。”
维克多不可置否地说，食指敲了敲桌子。
“所有东西都会做这种事，”魔鬼咧开不存在的嘴，笑了两声，“只要有往上发展的空间，没人会不尝试……否则你也不会努力摆脱那种完全非人的灵魂，我也不会背叛所罗门王，最终惜败被关进瓶子里了。”
“……惜败？”维克多顿了一下。
不不不，你是肯定会出现在瓶子里的。”
他的语气说明了一切——就以魔鬼的水平，能击败所罗门王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魔鬼的声音顿时气急败坏了一些：
“我劝你小心些说话。我的魔力还没有消失，而你还恰巧是三百零三年才释放我的人，理应被我杀死——”
“得了吧，你对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这么说。我上次翻看过沿海教堂的记录，里面记载你上次出来的时候说：‘我许诺一定会给放我出来的人金银珠宝，但一百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发现我。于是又过了五十年，我发誓会杀死每一个放我出来的人’。”
维克多表情冷漠地说。
没错，每次魔鬼被人捡到，它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在里面改了改时间罢了。
他的话可信度为0。
维克多接着摆了摆手，又把桌上的金币扔给了魔鬼，敷衍地说：
“好了，我要不要研究那个炼金术是我的事情。就算我真的想做，收集材料都还要好一会呢。过去，现在，未来，代表三者的血肉缺一不可，而我现在一个也没有。”
“我叫你出来只有一件事，就是替我研究一下金币里的灵魂。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只要我答应把你扔回去，你就会替我办事。”
“嗬嗬，倒不是我不信你……”
魔鬼轻笑了两声，忽然动作一转往门的方向猛地冲过去——
边冲，它还边说：“但就连所罗门王都知道，我向来是不守承诺的！”
说着，它黑雾般的身体迅速向办公室的门缝处渗透，还用上了魔法手段试图强行打开被壁炉封着的大门。
它想逃跑。
随着它的动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顿时震动起来，桌子开始剧烈地颤抖，提灯里的火苗，柜子里的书本，无一不是如此。
但维克多对此毫无意外之色。
他只是在魔鬼说完第一句时，就把那枚金币丢进了瓶子里，接着拿起了自己的魔杖，念出了一个他在暑假刚学会的本地魔法：
“速速变大。”
他手边的瓶子立刻开始疯狂涨大，变得几乎有维克多整个人那么高，然后在一声“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下，在空中漂浮了起来。另一边，刻有所罗门王标志的瓶塞也经历了同样的程序，一左一右，把大片黑雾夹在了中间。
下一秒，它们就像在塞蛋饼一样，强行把那团魔鬼的绝大部分挤回了瓶子里——
“啪！”
为了防止自己的一部分被瓶塞夹断，魔鬼只能在最后一刻变成了一只黄色的小鸟，完全进入了瓶子里。而在它做完这个动作之后，维克多又淡淡地说：
“速速缩小。”
“嘭。”
瓶子又缩小成了原来的样子，然后叮咣了两声，重新落在了桌面上。
魔鬼已经被重新塞回去了。
在维克多看着它的这一会，瓶子里面的黑雾还在沸腾般滚动，显然很不甘心。
偶尔有微弱细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你明明说过……”
下一刻，维克多苍白的手指捏住了瓶身，轻轻晃了晃，确定它被封死了，这才把它拿起来，放在了他空洞眼睛前的几英寸处。
他淡定地对里边滚动的黑雾说：
“众所周知，我也是从来不守承诺的。”
……
接着，维克多就把瓶子又塞回了桌子底下的抽屉里。他面前，茶壶似乎很愤怒地跳了一会脚。
在魔鬼刚才的一阵闹腾下，很多东西都乱了，屋顶也有灰尘落下。
这让有洁癖的茶壶非常不满，狂躁地抖动了一会它陶瓷做的壶肚子后，暴躁地从角落找出了一块小抹布，开始到处搓来搓去。
有它收拾，维克多反倒开始盯着魔鬼消失的抽屉，若有所思……
虽然魔鬼被料理了，但它其实并没有猜错。
炼金术的确是他想要的完成的东西，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之一。只不过，因为那个炼金术所需的材料不少，风险也很大，所以他还在物色一个替他趟浑水的人选。
而这个人选似乎很快要浮出水面了。
只要再观察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