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霄非哭了
此时的驿馆内。
“六王爷有事要我帮忙？”
上官璟逸笑而不语，只是自顾自的说些题外之话，“顾凌一？三年前单枪匹马便横挑整个逍遥山庄。当年的逍遥山庄在整个江湖门派排在第三位，顾姑娘胆子不小，武功更是不赖。为了苏家一个嫡次子，旧伤至今尚未痊愈，值得吗？”
“值不值得，也都做了。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齐家表妹对本王一往情深，本王希望顾姑娘能暂居，替本王解了这情债。”
顾凌一看着上官璟逸刀削般俊俏硬朗的脸庞，一双丹凤眼，眼角之下还隐约藏了一颗美人痣，让人在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便被无意识的魅惑。
的确妖孽，有情债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什么是我？”
“你与本王有婚约，而且......”上官璟逸没说余下的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凌一，“青州这趟浑水极深，不论是万宝斋，抑或是苏家，他们都已然知晓。顾姑娘不想身边人出事，本王会是顾姑娘在青州最大的后台。”
原本不应该跟顾凌一说这些的，但看着顾凌一坦荡荡的眼神时，上官璟逸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不想让眼前女子伤心。但他并未多想，只当做是，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其他人，置自己生死于度外，好奇眼前这女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罢了。
但没见过，正如自己未曾经历过，从未有人这样不顾一切的为了自己过，与其说好奇，不如说是羡慕，渴求。
顾凌一，本王要你心甘情愿入我麾下，为我所用。
此次来青州，不仅是为了寻找寂青，而且更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帮助苏家与孟家推掉婚事，的确，有上官璟逸从旁帮助，会容易不少。只是，这样的话，那青州之乱，她便不能置身事外了。
上官璟逸也不急，给足时间顾凌一去思考，“这茶是今年新茶，尝尝。”
茶香浓郁，入口回甘，醇厚的口感在入口的那一瞬间，顺着舌尖，回荡在整个口中。
顾凌一才不会相信区区一件官商勾结的小案件，会劳烦堂堂东临六王爷亲自来督办，既然连她这样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都清楚这个道理，那这青州暗藏祸心的幕后之人应该早已知晓上官璟逸此次来青州的目的。
那次在京城郊外遇袭，玉玲珑等人下手虽狠辣，却不曾下死手，便足以说明幕后之人只是想让上官璟逸此行知难而退。可是，上官璟逸刚来青州第一天，便剿了虎头山上的土匪，怕是后患无穷。
而虎头山一行，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上官璟逸处于如此风口浪尖之上，顾凌一越想越是内疚，“在青州祸害了这么久的土匪，就这样让我们轻而易举的剿了，怕是会后患无穷。”
想到最后，以及在虎头山上那些奇怪的地方，顾凌一还是向上官璟逸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上官璟逸听后，像是早就想到了这些一般，一脸的平静。
“顾姑娘三年前敢一个人单挑整个逍遥山庄，如今会害怕这小小的土匪？”
“王爷探查过我的内息，如今的我，毫无一点内力，如同一个废物。”
这不是顾凌一贬低自己，只是这毒在她体内愈发的严重，她这次醒来，也给自己把了把脉，只是情况远比她自己想的更糟糕，看来顾老头真对她这个女儿发了怒。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越来越觉得体内的毒一点也不像是出自顾家的手法，以至于至今她还没有解毒之法。
“战场厮杀，主帅负责领兵作战，军师则负责统筹全局。”
上官璟逸的话让顾凌一有点无地自容，属实是她没有统筹全局的脑子，别说统筹全局了，她能有耐心布局，当年就不至于一个人硬闯逍遥山庄，还受了一身的伤。
看着顾凌一不知作何解释的时候，上官璟逸抿了抿杯中的茶水，“还有需要负责军费的商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顾姑娘应该也明白。只是青州这战场或许与顾姑娘以往知晓的有些区别，护卫、消息、以及布局等等都需要银两支撑。”
果然，顾凌一就知道，上官璟逸看上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万宝斋，“为什么不找苏老二合作？”
管账的事太麻烦了，要不是苏霄非一直拉着自己，要自己当这万宝斋的老板，顾凌一估计早就偷偷的溜出去玩了。
“苏家二少爷只听顾姑娘的，而且苏二少爷太财迷，未必会舍得。”
就，就这么直接吗？一点敷衍都不敷衍一下吗？那银两她也舍不得啊，只是已经答应了，连令牌都给上官璟逸了，现在他想花她的钱，还要特意提前告知一下自己，怪不得苏霄非会生气。
......
“别喝啦。”寂青一把夺过了苏霄非手中的酒壶，拽着他的手臂就想将苏霄非拉走，不曾想喝上头的苏霄非力大无穷，直接推开了寂青的手。
还哭哭啼啼的，“顾凌一那小混蛋呢，万宝斋可是我辛辛苦苦奋斗了五年给她攒的嫁妆，她倒好，一个转手，令牌都给人家了。那个令牌可是我花了三个月，亲手做的，用得上好的玄铁石，上边的花纹，还有那个‘一’字，都是我一刀一刀亲手雕的。
它就这么出现在了别的男人的腰上，我、我，太过分了她。她人呢，不打她一顿，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顾凌一斜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要打谁啊？”
苏霄非摇晃着身形，因为喝酒微微涨红的脸颊，手指晃晃悠悠的指向顾凌一，“你怎么来了？去陪你那小郎君啊，管我作甚。”说完，还气呼呼地转过身子，不看顾凌一。
谁知道顾凌一直接转身就出了客栈房间，苏霄非一把就哭了起来，“就知道那没良心的......”
结果话还没骂完，顾凌一便又进来了，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小二，手里还捧着一盆热水，“谁没良心啊，别喝了，擦把脸。”
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冒出来的暖热，熏得原本就喝的迷迷糊糊的苏霄非昏昏欲睡，不一会儿，直接睡倒了，幸亏寂青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捞了上来，免得他摔在了地上。
看着睡得起了淡淡的呼噜声的苏霄非，顾凌一拿起两壶酒，打开窗户，沿着窗边，一个翻身，直接上了屋顶，寂青垂了垂眼眸，随即紧跟了上去。
三月的风略带一丝微凉，屋顶之下，百姓家中亮起的烛火相互照亮着，随着一口又一口的烈酒入喉，顾凌一看着远方，手里猛灌着酒，一言不发。
“别喝了，酒多伤身。”
顾凌一却并未停止，紧接着又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你什么时候跟上官璟逸搭上的线？”
原本顾凌一只是怀疑，但此时在看到被自己戳破后，寂青默认了的动作后，顾凌一笑了，只是那笑容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所以，你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来寻你，是吗？”
“凌一，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
顾凌一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十余年，如今却只有一脸的陌生，她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静’，随后便闭起了双眼，躺了下去。
自从城外遇到上官璟逸，他让自己亲眼看到他的暗卫，他暗中的刀，却还留着自己，顾凌一当时还只是留着一丝疑虑。可当他竟然只身涉险，跟自己闯上虎头山，自己查看了当时那些土匪的尸体，绝不止上官璟逸和寂青两人能完成的，那就说明，在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可寂青却只言未说，本身就很奇怪。此时的顾凌一脑子里闪过很多与寂青一起经历过的画面，她不相信寂青会害她，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寂青是怎么会跟上官璟逸有所联系的。
既然没办法从寂青嘴里套出话来，那就只能从上官璟逸身上下手了......
......
“顾姑娘，茶凉了。”
他一直在等自己？世人皆说东临六王爷用兵如神，颇懂用兵之道。这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之道倒是让他用得惟妙惟肖。
“六王爷，好手段，寂青因何入王爷阵营？”
“各取所需罢了，顾姑娘，喝茶。”
看着上官璟逸依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顾凌一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灌了几杯茶进肚，她自然不会认为上官璟逸废这些心思让自己来找他，就仅仅是为了喝茶。
但她就是不先开口，现在这种局面，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风，但两人都是老狐狸，双方竟也真的不开口，只是顾凌一此时也因为外边的风吹进来显得有些醉意了。
酒醉怂人胆，顾凌一踉跄着起了身，拽起了上官璟逸的手臂，“长得还真不错，但顾老头说了，美人最擅长骗人了。”
顾凌一嘟囔着嘴巴，一只手拉着上官璟逸的手臂，一只手直接对着上官璟逸的脸，又搓又掐，摇摇欲倒的样子，而上官璟逸自始至终只是抿着唇，静静看着顾凌一在距离自己不足一寸的身上，肆意妄为。
或许是刚刚两人离得远，上官璟逸并未闻出顾凌一喝了酒，但现在顾凌一的脸就这样双颊带红，傻呵呵地笑着凑在了自己的上方，上官璟逸都能清楚感觉到顾凌一的气息之中，都含着甜香的西域果酒的清香味。
“砰~”顾凌一的脑袋就这样直接倒在了上官璟逸的肩上，那一瞬，上官璟逸只觉得全身突然麻痹了一下。但在顾凌一直直的在他身上滑了下去，快要砸到地上的时候，上官璟逸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王爷......”无痕一早便打算跟上官璟逸说顾凌一一晚上没回来，结果便在上官璟逸房里，看到了在上官璟逸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顾凌一。
“马车备好了，顾姑娘？”
上官璟逸看着还在熟睡的顾凌一，“马车上加床软榻。”，便弯腰直接将顾凌一抱了起来，而被抱的顾凌一也只是嘤咛了两声，随后便在上官璟逸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睡了过去。
而看到自家王爷怀里抱着顾凌一的时候，向来面无表情的无痕，此时也惊得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家王爷向来不近女色，就连齐家那位大小姐，时常来给上官璟逸送羹汤，他也只是让他们给拒了，很多时候连齐大小姐的面都不见，更不要说会像如今一般手抱美人。
随着马车咕噜的声音，不一会，便来到了上官璟逸半月前便让人在青州购置的府邸。
当上官璟逸从马车上将顾凌一抱下来的时候，刚好骑马也到达此处的苏霄非，立马指着上官璟逸，“放开她，你对她做什么了？”
“吵死了。”顾凌一在上官璟逸的怀里转了一下脑袋，直接将她整个脑袋都缩在了上官璟逸的怀里，那西域的果酒可真够烈的，顾凌一此时脑袋想裂开似的疼，也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顾姑娘昨夜劳累过度了，本王先送她回房歇息，诸位请自便。”
上官璟逸只留下这句‘劳累过度’，让人臆想连篇的话语，便进了府。
“还走吗？”
寂青看着原本不情不愿来，一直喊着要走的苏霄非，明知道他不会放任顾凌一在上官璟逸身边，还是忍不住调侃他。
“走什么。还劳累过度，我家小凌一伤都还没好完呢。不行，你先去盯着，不能让那六王爷欺负了小凌一。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让小凌一好好补补身子的。”
一早醒来，原本看不到顾凌一身影的苏霄非气得破口大骂‘顾凌一是个小没良心的’，但在听到寂青说是因为顾凌一旧伤没好，自己先让她回去驿馆歇息了。
就又开始担忧起了顾凌一的身子，在听到驿馆人来人往不适合静养，又听到了顾凌一要住进上官璟逸的府邸，就紧赶慢赶的赶来了。
......
“你昨晚对她做了什么？”
上官璟逸像是早就猜到寂青会来质问他一样，但他只是冷冷地看向寂青，“顾姑娘昨晚在本王房中......”
寂青听到这话，像个疯牛一般，直接冲向上官璟逸，却被上官璟逸一个转身，单手掐住了寂青的脖子，“且不说本王与顾姑娘有婚约在身，寂青公子既然答应与本王合作，如今这般行径，属实让本王寒心啊。还有，顾姑娘昨夜在本王房中直至天明，也未曾看到寂青公子的身影出现，如今这般，是要演给谁看。”
脖子突然被松开，寂青终于缓过一口气，“王爷要是动了凌一，这合作.....”
“与谁合作对本王而言，并无区别。合作与否，从来都是寂青公子主动寻的本王。”
是啊，为了报仇，他并无选择的余地，只是......
“虎头山劫下的货物，都由城中揽月楼接手，揽月楼表面上看着是青楼，但三楼往上守卫极严，而且内部恐怕机关甚多。”
“被劫的人呢？”早在一年前，青州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失踪，一开始还只是小部分，后来便渐渐的演变成一批一批，最近更是连路过的商队也开始有人失踪了。
“目前有一些线索，明天我亲自去。凌一和霄非还请王爷多加照顾一二。”
说完，寂青便离开了，上官璟逸却是瞥了一眼后边的屏风，给对面的空位子倒好了茶水，然后自顾自的喝着茶。
看着大摇大摆就这样坐在了自己对面，一口气就把杯中的茶水喝光了，上官璟逸也只是默默的将顾凌一茶杯中的茶水添上。
“噗~这茶怎么这么苦啊。”
“怕是顾姑娘心里苦吧。”上官璟逸将桌子上的糕点递给顾凌一，“尝尝。”
“顾姑娘不打算拦一下？”
顾凌一知道上官璟逸说的是谁，但很多时候，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选择。再加上自己与寂青相处多年，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继续追问，便是默认了他的选择，她也很清楚，那天晚上，寂青并不打算跟自己说出一切，那就意味着，除非他愿意，否则自己绝不可能从寂青的嘴里逼问出任何她想知道的。
“我信他。”
短短三个字，却让上官璟逸恍惚了起来，真的会有人不论缘由，坚定的相信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