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股市风云
“下午一点开市，你们说是买‘三多堂药业’好，还是‘日升昌钱庄’好？”
“李兄，这你都不知道？当然买日升昌了！”
一个白衣男子口若悬河，从日升昌的创始人团队分析到他们的具体业务指标，又对比了三多堂药业最近在城外采药折损了不少人手，联想到日升昌老东家的二儿子刚刚在精英中心升到了五级会员，必然是个天之骄子，有大才干，综合考量下来日升昌必涨。
欧阳锋听得头昏脑涨，完全不明白下午一点是个是什么时间，也听不懂什么股市和票号，但听众人的意思，这个股市似乎是个赚钱的地方。
‘老夫倒要看看你完颜洪烈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思索一二，提起酒壶就坐到旁边桌，拱手行礼：“见过诸位。”
“老先生好。”
几人不明所以，纷纷疑惑地看着这个自来熟的江湖人。
“我方才听你们说什么股市，股市的，究竟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一拍折扇，哈哈大笑：“诸兄，原来是个同道中人，来来来，一起拼桌，我好好为你讲解一番。”
这位是个谈性子人，顿时就给欧阳锋普及了一番股市的含义。
他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这个所谓的股市，是那个神秘的精英中心牵头组建而成的一个类似大赌坊的地方。
凡是在金国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声望的商号或者票号，都可以申请将自家商号的一部分股子挂到股市进行售卖。
百姓们也可以在这里合法的买入心仪的商号股份。
一旦交易完成，股市就会充当中人将对应的股份和银钱进行交割，只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美名其曰：帮助各大商号回笼资金，扩张发展，分担风险。
此法一出，一开始还没有几家商号愿意割让自家的股份，还是精英中心派遣大军包围了好几家老字号，逼着掌柜颤颤巍巍的按下指印。
而股市新开之时，百姓们也大多呈观望态度，并不愿意将真金白银交到此处，购买几份薄薄的文书。
直到有人发现了股市的真正用法，那就是赌钱。
欧阳锋愣了一下，好奇问道：“怎么赌钱？”
“老先生有所不知了，这各家商号交割给股市的股子都是有限的，一般不会超过一百万股，卖一份少一份。”
“嗯，对。”
“那如果说你看中了某家商号的股子，想要买，却发现全都卖完了，怎么办？”
“加价买？”
“对咯！”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看中他家的股子呢？”
白衣男子展颜一笑，用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草图道：“这就要提到林教主所颁布的分红法了。”
“根据精英中心规定，各家商号想要在股市售卖股份，必须要让隶属于中心的精算师团队进驻自家，进行财务计算，每年出一份营收财报，向百姓公布今年你们商号究竟是亏是赚。”
“亏了白亏，但是赚了，就必须要拿出和股份对等的收益进行分红。”
“届时，所有手持股子的股民，都可以来股市领取收益。”
“有人算过，万一你要是运气好，花五十两买到了赚钱的商号，年底一分红，甚至有可能赚上百两白银！这可是两倍的收益啊，谁不眼红？！”
看着白衣男子亢奋的神色，欧阳锋也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却又好奇地问道：“只是这样的话，也未免要等太久了吧？”
“哎，方才我等不是说了么，还有一个办法赚快钱啊。”
“加价？”
“对咯，你看假如说我手上有一百股日升昌的股子，你也觉得它肯定会升值，你想要，你是不是就会到股市收购。”
见欧阳锋愣愣点头，男子笑道：“但是目前市面上所有的日升昌股子全都售完，你想买肯定要提价，假如说你每股加二成才能有人卖给你，那么股市就会放出交易图，显示日升昌的股子价格上涨了二成。”
“这……”欧阳锋的瞳孔一缩，仿佛看见了一个恐怖至极的景象。
“不错，我们手里的股份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随时上涨的，而且上下浮动非常之大！”
白衣男子双眼充血，脖颈青筋冒起，狂喷唾沫：“你能想象吗？上午一钱银子一股，下午就暴涨到二两，转手一卖，狂赚二十倍！”
“我同窗好友，就是这样赚到了整整十万两！十万两啊！”
他巨大的吼声甚至引来了街边人的目光，不少人叹息一声：“又一个股疯子，哎。”
欧阳锋呆呆的望着他，喝了口茶掩饰慌乱。
别看他是五绝之一，实际上老大只是个空架子。
每天眼睛一睁，整个白驼山庄上上下下几千张口都等着他喂饭吃。
老大又能顶几时？
虽说他手下也有自己的产业和田地，但是收益率也不算很高。
起码不可能达到一下午赚十万两的高度。
要知道，养队伍可是很花钱的，否则五绝当中为何各个分明名震江湖，却没有多少直属自己的势力？
欧阳锋算混得好的了，起码还有个白驼山庄。
黄药师就只有一座烂岛，几个不值钱的哑巴仆役。
洪七公虽然是丐帮帮主，但是他也养不活那么多乞丐，整日在外面摸鱼混日子，生怕回去处理帮中事务。
若是他挥手就能赚十万两，那些叫花子还用得着讨饭？
南帝就更搞笑了，为了逃避当老大的责任，直接出家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说，老大苦啊。
欧阳锋叹息一声，转而对这个股市异常上心，连忙道：“原来如此，多谢兄台指点迷津，一席话语令老夫受益匪浅。”
“不敢当，不敢当。”
“既如此，下午老夫左右也没事可做，不如就随几位一同前去股市，看一看究竟是如何买卖，也试一试手气，如何？”
“当然可以，老先生你看那边的海外挂钟，现在是十二点半，吃完了饭我们就可以出发。”
欧阳锋一抬头，只见最高的皇城钟楼高高悬挂着一个不停走动的钟表，顿时瞠目结舌。
“这，就是那位海外异邦的林教主带来我中原的计时器，它解决了百姓们平日里不知时辰的痛苦，真乃一项仁政啊。”
白衣男子叹息道，欧阳锋啧啧称奇：“这般大，真不知它运到这里，要耗费多少功夫？”
“老先生，这钟表其实是人力的，你看着他会走，是因为有人随时在里面根据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钟来拨动指针。”
白衣男子的同行人为他解释道，欧阳锋心知自己出了个大丑，面上一红，顿时低头不言。
几人吃饱喝足，欧阳锋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买单，众人齐声叫好，纷纷往股市而去。
“到了，这里就是股市了，快来排队，老先生。”
几人穿过街道，来到一家戒备森严，随处可见净街虎的独栋二层砖瓦小楼。
楼前，泱泱的市民早已排成了一排，纷纷焦急的等待着待会进去买卖股票。
“噹！”
一声锣响，有人大喊：“开市了！”
顿时，所有人跟疯了似的往里冲，欧阳锋提气运身，一手一个拎着白衣男子和他的同伴，躲开蜂拥的人群，脚尖轻点，撞开几个人就冲在了最前面。
“不要挤！不要挤！”
凶神恶煞的净街虎拎着长棍劈头盖脸就砸下来，欧阳锋面色一怒，就要还击，却又害怕暴露自己，硬不吭声抗了一棍，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个净街虎的脸，将他的容貌记在了心里。
“都别挤，排队！排队！”
好半晌，疯狂的人潮才停止下来，白衣男子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和欧阳锋道谢：“老先生好俊的功夫，恐怕考取镖师资格证书手到擒来。”
“过誉了，不知如何买卖股票？”
“你看那个窗口，里面坐着很多穿橘黄色马褂的交易员，我们要买卖股票，必须要经过他们的手。”
白衣男子拉着他到了个挂着黄河证劵木牌的窗口前，从怀里掏出几锭白银，急促道：“全买日升昌。”
“好，收您五十两，目前的行情价是三钱一分每股，请在这里签名，按指印。”
一番操作过后，交易员走到身后的黑板前，拿起板擦开始记录这笔交易。
白衣男子拉着欧阳锋退到大厅，就见时不时有人端着纸笔进出，并且开始画出涨跌图，各商号股票目前价格等等数据。
“涨，涨了！”
白衣男子大吼一声，好在股市里人头攒动，各个都面色亢奋不止，没人在乎他。
欧阳锋静静观察一会儿，果然看见标注着日升昌这支股票的后面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涨了接近三钱七分左右。
算了一下，就这么一小会儿，这白衣男子手里的钱就涨了两成！
这也太快了！
欧阳锋吃了一惊，倒不是为了这百把两银子吃惊。
他吃过见过，年轻时赌钱动辄几千两，哪里会因此而震惊。
让他真正动心的是，就算是再大的赌坊，也很少会涉及到上万两的输赢。
毕竟那么多钱，就算给你，你拿得走吗？
而这里就不同了，听白衣男子说，就算是十万两的涨跌，也是每天都经常发生的事情。
而且这股市不同于赌坊，这是有着金国朝廷背书挂靠的地方，有着一整个朝廷来为你的收益做保障。
哪怕是欧阳锋，也忍耐不住了。
他立即掏出藏匿在怀中夹缝的一百两黄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递给交易员，淡淡道：“全部买日升昌。”
他不懂这个商号来历，但白衣男子侃侃而谈，显然浸淫此道已久，且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刚赚了钱，没道理不跟着他买。
“老先生有眼光，您就看好吧，日升昌必胜！”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拉着欧阳锋坐在股市准备的长椅上，和周遭焦急的百姓一起等待结果。
“来了来了，每五分钟记录一次涨跌，快看！”
很快，交易员离开，白衣男子眼中浮现一抹疑惑：“咦？怎地下跌了？”
欧阳锋定睛一瞧，果然随着他刚刚买入两千七百多股日升昌，按理来说应该大涨的股票，此刻却诡异的下跌了二分，只有三钱五分了。
“不对，老先生你刚买了一百两黄金，整整一万两白银的股票，哪来的下跌道理？”
白衣男子嘴里嘀咕着，来回走动，神色不安。
欧阳锋宽慰他道：“或许是有人恰好也在出货。”
“是了，是技术性调整，没事的，没事的。”
他们手上的股票都是刚买的，要遵循T+1规则，也就是必须要到明天下午开市才能往外卖，现在只能盯着股市变动抓头发。
又是五分钟过去，日升昌市值再变。
“三钱一分……不，不可能，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白衣男子抓住交易员的手，不肯放他走，旁边的净街虎毫不留情，几棍子就打得他哭爹喊娘。
“我只负责记录，不关我事。”
交易员冷冰冰的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包围重重的里间。
“不行，我必须要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白衣男子拉着欧阳锋又凑到黄河证券的窗口往里看，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正拄着拐杖，抽着烟袋，吩咐手下的家丁一张一张文书往桌上搬。
“日升昌的老掌柜？他在干嘛？”
白衣男子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愤怒道：“就是他，他在大量抛售股票！”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股市大厅哗然，所有人蜂拥而上，一齐挤到窗口去看，只见那富商脸色慌乱，连连吩咐交易员快些清点。
“呸！黄日升你这个狗日的，大家伙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股价，你作为大庄家竟然不坐地收钱，直接清仓了？”
黄日升转头瞪了一眼小窗口外的股民，不屑道：“你们这些臭散户，老爷的日升昌经营这么些年，值多少钱我自己心里没数？”
“按照你们现在买卖的汇率，日升昌的总市值估价高达三千七八百万两白银，把老爷我卖了爷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不趁着现在价高赶紧出手，难道要等到跌了才卖啊？”
“开钱庄哪有卖股票赚钱？！”
“快快快，我这里还有五千股，都变现了。”
随着黄日升的操作，日升昌的股价应声下跌，很快就跌破三钱，来到二钱。
而由于他作为大股东，竟然主动清仓抛售，顿时引起了所有手篡日升昌股票的股民恐慌，所有人争先恐后的来交易窗口出售股票。
交易员忙得焦头烂额，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宣布道：“日升昌触发熔断，暂停交易，诸位请回吧。”
欧阳锋捂着心口，深深看了一眼交易员将日升昌后面的一钱一分字样擦去，一字一句问已半疯癫模样的白衣男子：“熔断，是什么意思？”
“嘻嘻，熔断就是说日升昌完了，我要完了，大家都完了，嘻嘻——死咯，死咯，子玉兄，我来陪你咯~”
白衣男子披头散发，神志不清，拉着面如死灰一般的同伴跌跌撞撞往外间去。
欧阳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似乎自己手里的股票已经卖不出去了，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他刚想质问白衣男子究竟要如何才能以一钱一分的价格出售自己手上的两千多股，好歹赚点钱回来，却见到刚认识不超过半日的白衣男子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随后狠狠撞在股市门口的大石狮子上，顿时脑浆崩裂，活不成了。
净街虎娴熟的过来进行洒扫工作，周围的股民只是斜眼瞟了一下，就继续专注盯着仍在浮动的其他股票，不停握拳为它加油打劲。
欧阳锋作为一代武学宗师，站在这群神色亢奋的股民中间，一时间心中浮现几分茫然。
“我，输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废纸，愤怒的将其撕掉。
“呸！废物一个，害老夫上当。”
他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决定再也不管完颜洪烈这老匹夫做什么，他要回去继续修炼九阴，等出山以后就杀了他全家，回西域去了。
“这位老先生，咳咳，请留步。”
他刚一出股市，就被一个人拉住衣袖。
“干什么？”
刚输了钱的欧阳锋火气很大，盯着这人。
“别生气，输赢胜败人人都有，只要不下桌，就还有翻本的希望。”
那人笑眯眯道，丝毫不为欧阳锋的态度感到生气。
“哦？可是我没钱了。”
“没事，来，我这有。”
那人轻车熟路道：“把你户薄给我，然后在这里按个指印，这五十两，你的了。”
欧阳锋狐疑地看着他，神色一动，道：“你等一下。”
他走到净街虎面前问道：“刚死的那个人呢？他是我的兄弟。”
“那边。”
欧阳锋从白衣男子怀里摸出一张户薄，转身回到那贼眉鼠眼男子面前，递给他：“喏，钱拿来。”
“爽快！”
钱货两讫，欧阳锋转身进了股市，这一次，他决定要慎重考虑，再进行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