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王佑兴师问罪 宝玉无故蒙冤
吩咐将人看好后,王佑先看望了下王张氏和便宜大哥,闲叙了几句家常,这才施施然的回了自己房间。
刚一进屋,却见燕儿伏在桌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后,小丫头忙撂下笔,起身行礼。
王佑随意的摆了摆手,几步来到桌前,好奇的看着上面的东西。
原来是几张精美的拜帖,中间写着大大的“王佑”二字,右上角一列小字“署都指挥佥事”,左下角则是他的籍贯和一些敬语。
字体淡雅娟秀,透着几分灵巧的气质。
“没想到我们燕儿姑娘还是个才女,这一手字写的真是好看!
平日很少见你动笔,今儿怎么想着写起拜帖了!”
燕儿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只是二爷一直忙于公事,没机会展示罢了!”
王佑牵住小丫头柔如无骨、白皙纤细的手,笑着说道
“夸你两句,还骄傲起来了。
好了,你还没说,怎么写起拜帖了?”
燕儿的眼神有些迷离,听了这话,忙正色道:
“二爷如今是高品武官,免不了迎来送往的。
刚我让人打听了,新任知府是神京贾家的同宗,而荣府的当家太太是您的族姑,有这层关系在,二爷可能需要登门拜访,走动走动,这才提前准备好拜帖,以备不时之需!”
王佑笑道:
“还是你心细,我竟一点都没想到。
今天他也算是帮了个大忙,这人虽品行一般,但适当的交往还是可以的!”
说罢,便将上午赌坊中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讲述了一番。
“这些拜帖写的好,二爷我正巧有用。”
王佑忍不住又夸了燕儿两句,然后将耿勇叫到屋内。
“一会拿着拜帖投到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就说我下午要拜会甄家老爷,有要事相商,关系到他的儿子甄宝玉。”
耿勇领命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回禀说:
“甄府老爷今日休沐在家,表示下午将恭候佥事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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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外书房。
如今府上当家的是甄宝玉之父——甄应嘉,表字友忠。
午时收到拜帖,他还有些莫名其妙。
对于王佑其人,甄老爷读过邸报,知道些情况。
只是他和金陵王家虽有来往,但和这位猛张飞一样的人物却素无瓜葛。
让甄应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投帖拜访,还说和宝玉有关?
越想心下越是不安,他忙唤来儿子的贴身小厮,厉声问道:
“宝玉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可有出格之处?”
那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头回禀道:
“二爷近日天天在家中跟着先生读书,未曾外出,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
甄应嘉冷哼一声道:
“若如此那真是我的造化了。就他那个顽劣的性子,只读书这件事,不知气跑了多少先生。
刚上任的贾知府,以前不也做过他的启蒙老师吗?
结果怎样,不到一月便被这孽畜气的辞馆走了。”
他越说越怒,声音不免有些高亢。
“你们这些贴身的奴才,不说时时规劝,反倒纵的他恣意玩乐,无法无天,早早晚晚把我气死也就安生了!”
那小厮吓得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说不敢。
甄应嘉发了会火,终还是没什么头绪,只得呵退小厮,自己生起了闷气。!
申时(下午3-5点)初,门子回报,王佑求见。
甄老爷听了,先说了声“快请进来”,而后快步赶至仪门。
只见一个面容硬朗、身量颇高、体型健硕的年轻男子,在小厮的引领下,大踏步的进了院子。
两人见了礼,一阵“久仰、失礼”的寒暄之后,双双进了厅上,而后分宾主落座,丫鬟们献上香茶。
未及叙谈,王铭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下官冒昧来访,只为负荆请罪!”
甄应嘉心下疑惑,忙问:
“王大人和甄某素昧平生,何罪之有啊!”
王佑于是将上午在广聚坊发生之事,简略的叙述了一遍,只隐去投骰子对赌没说。
“下官平日嫉恶如仇,见光天化日竟有人当众聚赌,于是拿了广聚坊的一干人等送官法办。
其中一个叫桂子香的人,自称其妹为府上宝玉公子的侍妾,说其在广聚坊入了份子也是仗了府上的威势。
下官听了,不敢自专,故扣下此人,并亲自前来问问清楚。”
王佑顿了顿,看向甄应嘉,脸上一副为你着想的表情。
“若那桂子香所言为真,就是下官鲁莽了,定要当面向宝玉公子赔个不是!”
“若他说的是假话,其人竟敢冒充官眷,污蔑朝廷命官,待我回去之后定将人送官严办!”
甄应嘉听了这话,又气又急,又惊又恼,当即便要传宝玉过来当面对质。
可转念一想,若真如王佑所说,也算丑闻一件,怎能当着外人查问,那就不打自招了啊!
于是忙赔笑道:
“王大人想必是听岔了,我家宝玉年方十岁,还是个孩子,怎会有侍妾呢?”
王佑挠了挠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可能说的不是侍妾,而是贴身丫鬟什么的,看我这耳朵,差点就冤枉了令郎,罪过!罪过!
下官这就回去好好的教训那什么桂子香,让他知道构陷官员是个什么下场!”
甄应嘉心中一慌,若让人就这么走了,要真有其事,宝玉虽小,也可能落个包庇赌场的名声,于是忙阻拦道:
“王大人莫慌,稍坐片刻,待我问问下人,看看什么情况!”
他告罪一声,喊了几个清客陪着王佑喝茶,自己则快步进了二门。
命人唤来宝玉,不待其行礼参见便焦急地问道:
“你房中可有个丫鬟,其兄长叫做桂子香?”
甄宝玉急冲冲赶来,正一头雾水,听了父亲的话,更是不明就里,忙回道:
“我的大丫鬟天香确实有个叫桂子香的哥哥,老爷为何问起他来?”
甄应嘉此时已有些怒意,因又问道:
“那他入股了一家叫广聚坊的赌场,你可知晓吗?
他还说是仰仗着你才拿的赌坊份子。
我竟不知,你个孽障在外面竟也有这般威势!真是好的很啊!”
宝玉听了,不觉五雷轰顶,亡魂大冒,忙分辨道:
“老爷容禀,桂子香所做之事,我实在不知情啊,那广聚坊是个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怎敢说是仗了我的威势啊!”
说着说着,竟急的哭了起来。
甄应嘉狐疑的看着儿子,追问道:
“你真的不知情?”
宝玉抽泣道:
“必是那人在外面冒用我的名头,儿子虽然顽劣,实不敢干出这等作奸犯科之事啊!”
甄应嘉见他面色惶恐,不似做伪,心中暗暗思忖:
“难道这小畜生真被蒙在了鼓里,都是那个叫桂子香的人在狐假虎威?
这却麻烦了,宝玉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关系却是真的。
如今人在姓王的手里,他若拿着桂子香的身份在外面胡言乱语,事情虽小,但与宝玉乃至整个甄府的名声都有所损伤!”
一念至此,甄老爷狠狠的剜了眼儿子,寒声道:
“站着别动,回来再与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