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纷争
早上七点半，李至安生理性地伸出手臂摁灭枕头边跳跃的闹钟。
废土求生的第一条法则，便是摸清诡异的生活习性。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蝎尾狮已经返回地穴，只有少部分会因为饥饿在城市中继续游荡。
于是躲藏在废墟下的人类开始陆陆续续来到地面搜集物资，谨慎得如同粮仓中觅食的老鼠般。
李至安他们也不例外，早在十五分钟前，营地中就有一支队伍出发了。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陈川问。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李至安费力地咬下一口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等第一批队伍回来的，我们问一下哪里有物资，省得到时候白白浪费力气。”
“老大英明。”陈川不吝地送上马屁。
周雯温柔地看着二人，她将掉落的发丝轻轻捋回耳后，小口嚼着面包。
“低调。”
说完，李至安看了看手中的腕表，还是劳力士高档货，刘坤倒是私藏了不不少好东西。
“看时间应该快要回来了。”
一般来说在地面逗留的时间不宜超过一个半小时，时间越长，遭遇蝎尾狮的概率也就越大。
如今已经八点四十五了。
没过一会，大厅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人在痛苦地哭喊。
李至安几人起身，匆忙向大厅赶去。
“怎么回事？”
大厅中七八个人围成一团，在他们中间，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虚弱地躺在空地上。
他的腹部中弹，血液像小溪一样从伤口处流出来，半个身子都被染成了红色。
以营地目前的医疗条件来看，男人的性命根本救不活。
“李哥，是西城区的刀疤，他有枪!”
见李至安到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像是见到救星般，抓住李至安的手臂说道。
“今早我和阿明哥出去搜集物资，本来什么都没找到。但在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了一家药店，阿明哥说想翻进去看看，结果真的被我们找到了六瓶葡萄糖和一个医疗箱。”
“但是在我们往回搬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刀疤。他们仗着人多二话不说就要来抢，阿明哥不愿意，结果被刀疤一枪打在肚子上。”
李至安低着头聆听，狠狠地皱眉。
“李哥，阿明哥他是不是救不回来了？”
女人松开双手，巍颤颤地捂住脸，大声地哭喊起来。
周雯将女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她回头看了一眼李至安，这个男人显然愤怒了，他的双拳发出轻微的裂响，眼神里仿佛有狮子要跳跃出来。
“他们有几个人？”
李至安的声音变得低沉，“有几把枪？”
女人停止啜泣，说道：“五个人，应该只有刀疤一个人有一把手枪。”
李至安走到女人身边轻声说道：“对不起，你的男人应该救不回来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群人一个也跑不了，我会让他们给阿明陪葬。”
他虽然和死去的男人不熟，但是小弟在外面被欺辱了，他这个做大哥的总是要出面的。
“川子，拿上背包，我们走。”
“来了。”
陈川伸手接住李至安抛来的灰色双肩包，拉开拉链，一把银色匕首静静地躺在包底。
他愣在原地，看着李至安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恍然大悟，随即幸福地像个孩子追了上去。
周雯想要伸手阻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任由两人离开。
因为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赌上性命才是应该的！
“老大，你等等我！”
“快跟上。”
二人从昏暗的地下室里钻了出来，站在蓝天白云下，深呼吸，眺望远处的高楼。
“老大，我们去哪，报仇吗？”陈川问，他将那把匕首随时握在手里。
李至安回答道：“报仇的事先不急，没准人家做了防备正等咱俩自投罗网呢。等到临近傍晚，他们放松警惕时我们再做打算。”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去？”
“我想去猎杀几只蝎尾狮。”
“行。”
陈川疑惑地点了点头，他怎么感觉这句话听起来这么陌生呢，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夸张地张大嘴巴。
说话的音调如同跳楼机陡然升高，“什么！猎杀蝎尾狮，老大你是认真的吗?”
“嘘！”
李至安拉着他藏进附近的废墟里，严肃地表示自己没开玩笑。
“嗯嗯。”
陈川听完当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就算是老大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他这个做小弟的，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用自己坚硬的脚底板为老大踩出一条路来。
士为知己者死，哪怕路上满是崴脚的石子。
“什么意思?”李至安小声地问道。
“老大说杀谁，川子就杀谁。”
陈川扬起手里的匕首，但是他无法掩饰脸上的害怕与紧张，握刀的手腕一直在抖。
“好样的，咱们走。”
李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赞赏的目光。
二人犹如两只潜行的鼹鼠，沿着建筑物的边缘一点点向城区中央靠近，这样遇见诡异的概率更大一点。
“老大，好像有情况。”
陈川拉了拉李至安衣角，抿着嘴，指了指前面的巷子。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就在前方，脑海里有个念头是不能再前进了，不能再前进了。
这是陈川与生俱来的天赋，对诡异有着极强的感应力，并且不会受理智下降和精神冲击的影响。
“哪有情况？”
李至安揉了揉眼，瞪着一双大眼睛左左右右地看，周围这么的安静，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陈川的话。
两人攀上了一座废弃的围墙，屏息凝神地盯着前方的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三只硕大的脑袋从巷口探了出来，嘴中各叼着一颗模糊不清的人头，腥臭的唾液从犬齿间滴在地上。
李至安眯起了眼睛，这三头蝎尾狮的体型比那头百年的要小上不少，看样子应该是十年诡异。
但是数量上让他感到棘手。
“别害怕。”
李至安温和地将手掌按在陈川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像兄长安慰胞弟一样轻声呢喃。
他悄悄取下腰间的复合弩，目光如刀般盯着前方，李至安在心里默默盘算。
自己如果率先出手，击杀其中的一头后，另外两头蝎尾狮必定会对自己发起疯狂反扑。
20米的距离，以蝎尾狮的速度甚至不用一秒就能咬下自己的脑袋，而自己最多再射出一箭。
“这可怎么办?”
李至安眉头紧蹙。
陈川的目光始终落在李至安的身上，似乎是察觉到老大的想法，他信誓旦旦地说道：“老大，你尽管射击，其他的事交到我的身上。”
“别......”
李至安瞳孔一震想要阻止，但是下一秒陈川用拳头捶了捶胸脯，纵身一跃跳下围墙，真够义气！
“老大，我来吸引它们的注意！”
没有时间犹豫了，哪怕迟疑一秒，陈川就会倒在蝎尾狮的利爪之下，李至安当机立断，他扣动扳机瞬间将其中一只击倒在地。
“吼！”
两头蝎尾狮呲牙发出低吼，它们抬起头，发现远处挑衅的人类，蜷曲的利爪将地面抠成碎石。
陈川紧紧抓住手中的匕首，他没有选择逃跑，因为那样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诡异的攻击下，拼死一战才能活下来。
两头蝎尾狮一前一后如闪电般袭来，其中一头在凌空跃起的时候被李至安射中，脑袋炸出了血花。
而另一头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将陈川扑倒，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停跳，死亡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全身。
李至安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被蝎尾狮从身下狠狠地抛了起来，像一只断了弦的风筝般砸在地上。
“陈川！”
李至安目眦欲裂，他在怒吼中射出最后一支箭矢，弦声爆响，三棱形的箭镞旋转着钻入蝎尾狮的眉心。
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