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异的梦
周义觉得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左眼的视野阳光灿烂、视野辽阔,树木青葱、野草浓密,泉水淙淙、莺歌燕舞;而右眼则夜色沉沉、无边黑暗,月光阴森、枯木支棱,雾霭弥漫、蝙蝠成群。在诧异与惊惶中,周义用力揉了揉双眼,睁眼仍然是这两幅风格迥异的图景,不禁大叫一声:“有人吗?”叫声的传播仿佛在水中慢腾腾的、沉甸甸的,让人窒息、让人绝望。一时觉得身体轻飘飘如鸿毛,忽而沉重像铁块急速做自由落体,一直下坠到另一个黑暗的、静谧的世界,这个世界却让人神不慌心不跳。
忽然不知何处伸来一白一黑两只大手将他托起,像妇产医生托起一个新生儿一般。周义“哇哇”哭了几声,等睁开眼,看到的仍然是那两个怪异的世界。这次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站在阳光灿烂的世界里,身着一袭白袍;另一个站在夜色沉沉的世界里,一袭黑袍。
周义心想:“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噢,明白了,我是在做梦。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在梦里能清醒地意识到梦境,然后在梦的世界里四处奔走搞怪,反正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嘿嘿。”然后冲着两个穿袍人喊道:“嗨,你们两个,把头罩掀下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
两个穿袍人就像在两个互相映射的镜面世界,动作一致,一齐将头罩掀过头顶,动作缓慢像个掀红盖头的害羞的新娘子。两个穿袍人一齐缓慢向周义这边转过脸,周义一看这阵势:“我去,这次做梦竟然是恐怖片,这两个人不是要吓我一跳吧。”果然,周义被两人的面目吓了一跳。两个穿袍人居然跟周义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白袍人脸带微笑,充满圣洁,让人心中烦恼释然;而黑袍人面色阴沉,邪恶外露,令人眼前愁云惨淡。
周义一看,心想:“两个家伙都不正常,我趁早溜了。”朝两个穿袍人说了一句:“两位大哥,我还有事儿,回头见。”转身就要跑,可是全身就如同在水中,转个身都变得缓慢而吃力,想抬起脚要跑的时候,身子要往前倾斜好多,后脚才能缓慢地跟上来,比乌龟爬行还要慢。
周义心想:“这种梦里的世界就是这样,违背自然法则,牛顿都要气得跺脚,这是一个重力失常的梦,没什么大不了的,总能够逃开,就是费些时间罢了。我看看那俩货穿着袍子在这个失重的世界的飘逸姿态是什么样子?”只是向一侧转了一下头,就看见两个穿袍人紧紧跟在身后,行走如常、步态自然,哪儿有什么超重失重。
白袍人和黑袍人一右一左贴着周义,白袍人以很熟悉的口吻说:“周义呀,别跑了,怪累的。我俩有事找你。”黑袍人在左侧声音低沉:“对,有事。”周义没有停下脚步,自顾自往前极其缓慢地奔跑,说话都嫌费劲,回了一句:“说!”然后继续跑自己的路。白袍人和黑袍人就伴着周义左右闲庭信步,两人的袍角在风中左右摆动,除了周义,一切都那么自然流畅。
白袍人说:“跟你实说吧,我是天——”
“天机不可泄露。”黑袍人迅速打断说。
白袍人迟疑一下,继续说:“对,天机不可泄露,什么天机不天机的?人生天地之间,活在世间,上有天、下有地。人啊,有三魂七魄,七魄构成你的躯体,你方有了七情六欲;三魂呢,为天魂、地魂、人魂。你的躯体里呢住着人魂——“
“说太多了,直接告诉他我们的赌赛,然后需要他做什么。”黑袍人仍然在中途打断。
白袍人顿了顿,说:“你的城市有些人快要死了,我们想请你帮忙,提前告知他。”
“正所谓,人的命天注定,先定死后定生。”黑袍人声音沙哑,说完还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
“未必啊未必。我相信大道运行,不会这么刻板和狭隘。”白袍人似乎不满意黑袍人说的话。
“哼,无规矩不成方圆,大道也不能失了法度,否则岂不乱套了。”黑袍人说。
“你悟透了大道么?”白袍人问。
“大道就摆在你我眼前,还用悟?……”黑袍人提高了嗓门,摆开显而易见的姿势。
周义一边没奈何地奔跑,一边听这俩人絮叨,终于忍不住了,说:“快点说,让我干嘛,说完我好赶快醒来,现在我浑身不自在。”
“你相信生死有命吗?”白袍人问。
“我相信,不,不相信,”周义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生死命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继续说:“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吧,但是有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人的命天注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俗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黑袍人阴恻恻地说。
“我一开始也是将这个奉为金科玉律,但是最近发现,规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白袍人眼神清澈,似乎在遥望天边。
“怎么?你想逆天改命?”黑袍人质问。
“过多争执无益,还是跟周义说咱俩的赌约吧。你说还是我说?”白袍人问。
“哼,你要证明人是改变生死命运的,我可是向来不赞成的。既然你提出赌约,那就由我来出题,我在人世间选了九个人,我赌这九人的死命是不可更改的,前八个人呢已经定下了,第九个人是你自己,唔,我会把前八个人一个一个透露给你。“黑袍人说。
“第九个人是我?怎么还有我?”周义问。
“生死由命,你也是英年早逝啊,这是注定的,不用伤怀,遵循命运规则的安排吧。”黑袍人阴阳怪气地说。
“行行行,那怎么才能赢呢?”周义问。
“只需将这个人的死期推迟到下一个年岁即可,就是某人死期在40岁,能让他挨到41岁,我就赢了,这就证明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周义啊,别忘了,第九个人是你自己,如果能改变命运打破规则,你的死命就能破除,否则,你只能等死了。”白袍人说。
“行了,我知道了,那咱们散了吧,我该起床了。”周义有些着急,在梦里去思考复杂的问题,醒来会头痛的。
“你不能走。”白袍人说。
“怎么?你俩还想让我当裁判?”周义反问,以缓慢的速度摊了摊手,表示十分不情愿。
“不是让你当裁判,是让你帮忙,我俩不能现身人间。”白袍人一脸堆笑地说。
“看你一脸坏笑,这个黑袍怪一脸阴森,估计没什么好事,九个人都要死了,我可不想掺和进去。”周义一刷脸色,不想再理会他们,铆足力气向前奔。
黑白两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走,黑袍人在一旁“嘿嘿”冷笑,嘲笑白袍人劝不动周义,那么赌赛就没法进行,这就说明天注定是难以违拗的。
白袍人想了想说:“周义啊,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一个善良正直之人,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而不施以援手吗?”
“我是善良正直,我去,你这个家伙居然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来,”周义已经跟他们纠缠够了,反正是做梦,赶紧结束吧,说,“行行行,我帮,我帮,放过我吧,让我走吧!”
周义回头,只见黑白两人驻足,一人面带微笑,一人脸色凝重,静静地望着奔跑中的他,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起来,身子如轻尘一般飘浮起来,裤子仿佛棉絮一样被风吹散,裸露出两瓣屁股,惊惶中回头看见黑白两人笑嘻嘻地各伸出一指,黑白两道光激射出来直至自己左右屁股上,只觉两臀一阵刺痛。一刹间,再次堕入黑暗,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躺在床上,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周义忽然觉得屁股有有两处刺挠般的疼痛,打开灯回身一看,左臀和右臀各有黑白两个奇怪的逗号形状印记,一个逗号纯黑中间有白球,一个逗号纯白中间有黑球,看似眼熟,猜不到是什么。心中惊奇不已,就在手心吐了口唾沫,在印记处揉搓,却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是文身,想了好久,从没在意过自己有胎记或文身过。想累了,精神乏了,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