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趁人之危
古川佑梦到一片广袤到无边的原野，明媚的阳光洒落，草叶在风中摇晃，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草木气息。
他茫然站在青翠草地上，充满活力的草丛没过脚面。
无数动物以他为中心汇聚，浩浩荡荡，宛如兽潮般不见边际。
最先到来的两只猞猁，它们凑近了他，甩甩尾巴，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小腿。接着是眼睛黑黝黝的羚羊，它定定看他一会儿，低下头开始啃食草叶。随后是有着黑白条纹的斑马，颈高腿长的长颈鹿，雄壮的狮子和狗狗祟祟的鬣狗……
“唳——！”
清扬的鸟鸣声响起，他抬起头，无数盘旋的鸟类映入眼帘。
无数兽类环绕着他，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古川佑忽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已置身海洋，他看到白鲸跃起又落下，看到海豚成群穿梭，看到鱼群汇聚又分散，看到……
场景开始变幻，无数画面飞速从他眼前闪过。
白色冰川上巨熊咆哮，浩荡的鼠群穿越草原，斑驳猛虎山林长啸，雄鹰展翼穿破云层，毒蛇蛰伏恶狼假寐……
无数画面汇聚成一枚水滴，落入古川佑手中，下一瞬便没了痕迹。
古川佑猛地睁开眼，看到公寓客厅的天花板，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旋即重重打了个喷嚏，察觉到浑身各处传来的酸痛和无力。
脑袋也昏沉沉的，并伴随着麻木的钝痛。
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
“嘶……”
他缓缓吸了口气，强忍着不适，慢慢从蒲团挪到沙发上。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狗屁的仪式感了，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掌控技能的副作用，而是在客厅睡了一夜着了凉。
如果是躺在床上刷新商店兑换商品，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说床真是个好东西。
古川佑缓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时钟，上午九点四十。
他拿过手机，解锁，果然看到几通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小部分来自今井莉奈，而大部分则属于秋山璃子。
古川佑想了想，先给今井莉奈回了生病请假的消息，再点开秋山璃子的聊天界面，看着从七点半开始，几乎每间隔五到十分钟就出现的新消息，心中隐有触动。
他正打算回复，然而字刚打一半，便有电话接入。
来自秋山璃子。
“我是古川。”
古川佑接通电话，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忘了有多久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了，一人独居，生病的日子总是难捱的，但好在他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佑君？！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秋山璃子语气焦急，带着喘息，似乎在赶路的样子。
古川佑有些惊讶，认识秋山璃子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慌张的声音，哪怕那次被劫匪绑架，这位大小姐也勉强维持着镇静。
“我在家……”古川佑回答着，嗓子干裂裂的疼，咳了两声才说出剩余的话语：“小感冒，不要紧。”
“佑君的声音听着可不像小感冒。”
秋山璃子似乎停了下来，语气重归镇定：“你需要照顾，佑君。”
“没必要，我自己可以……咳咳！小事情。”
古川佑长出口气，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努力缓解着阵阵钝痛的脑袋：“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很快就会康复。”
“你需要照顾。”秋山璃子重复一遍，认真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一个人硬扛的，佑君。”
“我明白，明白。等下我就去医院，再请个护工，怎么样？”
古川佑努力想让语气恢复正常，然而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沙哑、虚弱，闷闷的，没有丝毫往日的活力。
“不需要护工，我来就好。”
“嗯？”
“我说我来就好，让我来照顾你。”
“这怎么……”
古川佑忽的停住，酸痛无力的身体和昏沉钝痛的大脑让他迟钝了好几秒，才抬头看向公寓防盗门的方向。
有人按响了门铃。
“佑君，开门吧，我已经到了。”
电话中秋山璃子的声音在门铃落下后响起。
古川佑愣愣看着防盗门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轻轻吸了口气，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稍等……这就来。”
他放下手机，没有挂断电话，强撑着站起来，眼前事物便开始旋转，身体也有些摇晃。他抓紧沙发扶手，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
开始一点点向门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脚掌每一次落地都会带来瞬间激增的酸痛，脑袋昏沉沉的似乎随时会睡过去，又在下一瞬被钝痛重新唤醒，脑海中响起轻微耳鸣声，视野也有些许发黑和抖动，目光所及之处，物品蒙上几道重影。
“嘶……”
古川佑面部肌肉微微抖动，从最开始的直立变为佝偻，双手撑着膝盖，挪动几步便要停下暂歇喘息。
看来不只是重感冒，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副作用的。这智障系统，好不容易出了个有用的商品，收货体验竟然还这么差。
他咳嗽着，终于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站起，站直，调整了呼吸，这才伸出右手握住门把手，打开房门。
秋山璃子站在门外，一只手攥着手机，嘴唇紧紧抿着。
“你瞧，真的只是，小感冒。”
古川佑放缓语速，看向眼前有着两三道重影的少女。
“……”
秋山璃子没有回答，只收起手机，定定看着他，让他想起梦中那只羚羊。
“好吧，咳咳……确实，不算小。”
古川佑侧过身咳嗽着，缓了口气：“可能会传染，回去吧，璃子。你能过来，很感谢。”
“……唉。”
秋山璃子忽然叹了口气，轻巧钻入公寓，并贴心的关上门，微微扬起脑袋，秋水双眸看向古川佑那错愕迟钝的眼睛。
“比起传染，我更害怕佑君赶我走。”
她眼神坚定，又似乎想起什么，眨眨眼，语气轻快：“不过，现在的佑君恐怕没力气赶我走吧？所以我是不是能……”
少女突然停下，没说出剩下的话语。
“能什么？”
古川佑感觉脑子越发昏沉，右手动了动，触感柔软，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公寓门已经关上——现在自己握着的不是门把手，而是秋山璃子的手。
少女抓着他的手，缓缓靠近，秋水双眸中映着他的身影，亮晶晶的，语气很轻，带着笑意：“能……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