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明白了摸鱼的真谛
“这绝对不是随意传出的话。”
“治下百姓向来是知足，这些年我的政誉亦是远超同侪。”
“忽然传出了对我不利的流言，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散布这些话，”陈登顿时觉得心中不悦，然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刘备，毕竟此前喝醉了酒，他曾经和许多友人说过刘备虚伪。
也许是那些话传开了，他心存报复。
现在是金秋丰收之时，他沛县收成喜人，政绩斐然，收治了十余万的流民百姓，让他们得到安置，从这点来看，刘备当真是有能之人。
至少，他可以使民清静。
用兵之道上，他可以准确的切到曹操退军之路，想必也是通兵法者，这徐州若是交托给他，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现在民心归附，赞誉极佳，元龙不妨为他进言，以结交才是。”
曾任沛相的陈圭亲自来劝，想告诉他年轻人不要太过气盛。
“嗯，父亲这话就片面了，今日有人流言中伤我声名，定是刘备所为，如此可见其人虚伪，而且，他只有治郡之能，并无通达人脉，日后谈及大业，恐怕也是艰难险阻。”
“儿敬佩他以仁义立本，而且能经营到这种地步，说明他对自己非常狠，能成大事者，需忍常人之不能忍，他能够做到连续数月，日出与民同耕，夜晚则处置公务，日夜苦劳，声名远播，岂是寻常庸人？”
“此次有流言传出，便足以说明他麾下，有专门的明探、暗探四处散播言谈，以掌控民心。”
陈圭满头白发，皱纹深刻，听闻此话更是面有忧色：“元龙……未必是这样，刘玄德若真的是这样的仁君呢？”
“他总有目的达成之时，岂有人以身饲天下者？”
陈圭听完这话，深深地感受到儿子的锐气，他应当还是从心底里看不上刘备。
所以，才会这样怀疑。
“你都说他是狠人了，”陈圭叹了口气，“若是他能坚持一辈子如此，不就是真的了吗？”
“人非圣贤，但有心向圣贤之道，我最近听过一句至理名言，乃叫君子论迹不论心，在心无君子。正是此理也，刘备此人难道不贪图享受吗？人岂有不图安乐的；他心中亦是从无怨气？自是常舒己心；他心中无刀兵杀伐吗？自是以刀兵以为治民之故。”
“别说了，父亲。”
陈登眉头紧皱，反复踱步思索着，沉声道：“身值乱世，需以家族远大求存为主，儿不认为刘备可以在乱世成大业，不可举家追随。”
“不如再看看，先看他豫州除贼境况如何。”
“也好。”
陈圭低头想了想，继而道：“若是迎奉新主，你觉得该是谁人为好？”
“以利相论，这些年曹公可谓如日中天，青州贼三十万，仍旧在其治下，数年之内可以逐步操训为兵马，闲时亦可为耕种之事，这些年攻破袁术等大局，可谓雄才。”
“徐州之事，我陈氏未曾参与，日后与其明言，亦是立功。”
陈登说到这，话锋又一转，对陈圭道：“哦，父亲，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玄德公真有大才，我们迎奉仁义之主，也未尝不可。”
陈圭思索了一会，他们这些累世经营的士族，不会轻易和某一方彻底交恶，故此点头道：“既然如此，元龙只管广陵平叛吧，玄德公那边，为父会去拜会。”
“也好。”
父子一人顾一方，总能有所建树，名声越大那么日后越能举足轻重，不管是谁来主事徐州，都不可能越过他们。
……
“主公，我去入厕。”
“早点回来。”
陈礼从正堂出来，沿着街道出行，长长地舒了口气。
“太忙了。”
这段时日进入秋收，各地的公文宛如雪片一般送来，没有帛布的用碎布、口信的形式，总之是都在禀报消息，传达的自然也是喜讯。
他们在衙署的人手不多，忙着汇算的只有简雍和陈礼。
而陈礼还需要去各县巡视，以确信无误，然后督运粮草入仓。
谷仓选在了丰县之东，丰县临大泽水，可以船运粮草达相县等地。
接下来的几日，陈礼还要去军中督赶制粮草，予即将行军的五千兵马，去往相县、谯县。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找到机会好好摸鱼了。
刘备似乎是在有意培养，期间还告知陈礼一些治县的要领。
他估计，是日后打算给陈礼一县之地治理。
譬如现在的沛县。
刘备为沛相，治于此，陈礼为沛县令，那么主理大小政务，那就可以让刘备腾出手来去做别的事，甚至是休息。
这件事，给了陈礼极大的启发。
“原来，真正的摸鱼，是成为真正的大官。”
当我手底下有无数能人异士的时候，就不需要我亲自去做了。
“就好像那种只需要签文件的霸道总裁一样，我也可以每日看一眼公文即可，把大量的精力，用来谈恋爱。”
走了一段路，陈礼拐入一片巷子内，他之前的两名文学掾正在等候，还有一名宿卫。
看到陈礼到来，当即迎了上来，“先生总算来了。”
“我们有十三位暗探在豫州被害，徐州亦是送来消息，最近郯县内城戒严，来了很多车马。”
“翼德将军的兵马，已经攻入城父，正在开仓放粮。”
“还有就是……有人在广陵一带，发现了诸葛氏的踪迹，应该是正在广陵避难，等候笮融一党的叛乱清除之后，再南下去荆州投奔刘表。”
“带着诸葛氏族人迁徙的，便是荆州别驾诸葛玄。”
几人匆匆而行，走到一间院落内，陈礼听完了粗略的禀报。
他在刘备身旁，多年来得了三十余名暗探，一百明探，可以随意调遣，而乱世之中，暗探的耗损向来很大，因为不光要担心被人发现是细作……还有可能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山匪杀了。
但是尽管如此，十三名暗探在豫州全部失去了联系，足以说明形势之艰难。
接下来，便是要安抚这些人了。
“唉。”
陈礼微微觉得忧心，他到了沛县之后，用自己的钱财又培养了不少探子，其中放流言的人很多，陈礼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做“水军”，有水无常形、无孔不入之意，有意让他们渗透到各处打探消息、散布流言。
同时也可以在自家境内，传扬功绩，以广开百姓之视听。
这些事刘备大多都知晓，偶尔也贴补陈礼一点，但因为目前大家都差不多是穷光蛋，所以做事创业靠的是感情牌，陈礼不可能不重视。
“等我回驿馆看看……我将全部财物变卖，来安置这十三位义士的家人。”
“先生你……”
两名文学掾心中登时感动，有一人心神震动之余，忙道：“先生为沛县暗中劳苦，对外却以玩世不恭的姿态示人，真是令人敬佩，岂能让先生你全数安置，在下平日也颇受先生照拂，愿意助一臂之力。”
“好，要得。”陈礼很敏捷的说了句家乡话。
“……”
啧，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