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友
最近在交友软件上面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和我生着同样的病。忘了说,我是一个二型双相情感障碍症患者,还不到三十岁的我已经有十二年的病史了。我依旧还活得好好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很顽强的。
跑题了,这个女孩子大我一些,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是十多年的病史。和她认识是因为我在社交软件发表的一篇文章,标题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通过私信问我,精神病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说她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每天都在脑海里不停的模拟自杀。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不停的尝试,试图用任何一种方式去寻找可以让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我说,我也是。在和抑郁症交手的第十二年,从重度抑郁转化成了精神病性重度抑郁又变成双相。可我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也不符合大多数人对于抑郁症患者的认知的那种人。在别人的眼里,我自信开朗,明媚阳光,是大家的开心果。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情绪莫名其妙崩溃大哭时的狼狈,躯体化症状来袭时颤抖不止的身体和塑料袋套头般的窒息感有多绝望,每一下的心跳用力到仿佛都是最后一次勃动,反反复复的暴食喝厌食让我的肠胃受尽折磨,亢奋时睡两三个小时都已经成为一种奢侈。所以我也很想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活着。那一天,我和她聊了很久。
之后,她每天都会和我分享她的日常。今天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心情如何。会一起打趣自己病情发作时的模样,会互相打气说出幼稚的口号,我们借着网络的信号,成为了彼此救赎的稻草。
有一天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说“爱自己是一种本能,可是这种本能,我和你都做不到。”这句话,好像一根利刺戳中我的心脏。是这样的,我和她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怎么样去好好爱自己,在病情发作的时候,只会无比的讨厌、埋怨、伤害自己。我们渴望被爱,又害怕被怜悯。
我和她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占少数。有的人在经历过无数个痛苦的日子后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的人,像我和她一样还苟活于这个世间,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思考活着的意义;在每一次躯体化症状来临时,躲起来咬着牙硬扛。
“我希望你快乐,按时吃药,好好活着。”这是她删除我之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敢去揣测。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可是除了网络,我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到她的方式。
如果可以,我也想对她说一句“你要活着,咱们一起苟活。”
天上的繁星很多,可是我不希望你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