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惑

“你小子好福气啊，我看武家那姑娘不错，与你甚是相配。”星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嘴角上扬，欣慰自己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苏熠笑不出来：“师傅别开玩笑了，不过一面之缘，我一心修炼，不想让这些事过早干扰我。”

星云也不笑了，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你哪都好，就是性格过于正直严肃，虽说你是我星云阁的大师兄，师傅不想你成日像个老僧，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徒儿。”

星云的修炼理念素来如此，他认为修炼之道是侠道，扶弱济世是首位，红尘潇洒也不能少，否则岂不白活一遭。

苏熠回想起，在进入灵山头两年，他也是个潇洒鲜活的少年。

脱离了家族掌控，苏熠带着一帮师弟师妹，夏天爬树抓蛐蛐，秋天捞鱼烤鱼，成日挑战汪洋阁、沧澜阁、皓月阁的弟子们，仗着自己灵根强修炼快，打遍同届的灵山弟子无敌手，可谓是意气风发、风头无两。

自从第一次进灵山以后，他就变了，以前被他打败过的人都抓紧时机落井下石，凡他出现的场合对他指指点点，背后的奚落嘲讽更是不计其数。

一次次空手而归，对少年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师弟师妹每日轮流在门前陪着他，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把自己关在屋里的一周，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天赋不是修炼的捷径，如果自己缺少那一点运气，只能更加勤奋刻苦的修炼，弥补运气的不足。

从那以后，他收敛起锋芒，从桀骜不逊、天资出众的混小子，变成了日日修炼、刻苦沉闷的大师兄。

当然他不知道，再刻苦的修炼，也无法弥补初中阶灵兽对雪莲花的恐惧。

思及至此，苏熠抬头，对上星云深沉的眸子：“师傅，你听过雪莲花吗？”

星云神色平静，仿佛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你的身体，师傅怎会不清楚？你确实中了雪莲花，想问什么便问吧。”

苏熠虽然猜到了师傅知情，但仍掩藏不住失望，这么多年师傅明知道他中了雪莲花，却眼睁睁看着他每次带着希望进入灵山，再次次失望而归。

沉默片刻，他试着平静了心绪：“师傅可知我是多久中的毒，何人下的毒？”

星云长老缓缓说道：“你进入灵山之前便中了毒，这也是为何你天资不凡但其它几个长老不肯收你的原因。”

回想起才来灵山那年，苏熠在灵境门前测灵根资质，多少届弟子才测出他一个极品资质，弟子们对他众星捧月，掌门和长老们却叹气连连，没人愿意接收他为弟子。

掌门甚至差点以他资质不凡，灵山派难教学为由要请他另择师门，还是星云长老在最后关头留下了他，收他做了大弟子。

“修炼者，修灵也修心，此后你就跟着我吧，他们怕你难教，我可不怕。”当年说出这句话的星云与此时的星云重合，这几年星云的样貌虽未发生改变，此前不愿收徒的他在几个徒儿的陪伴下笑容倒是多些了。

苏熠看着夕阳下星云的面容，心中泛起涟漪。他一直以为因着星云长老是四大长老中唯一一个进入大乘境的人，才敢收他为徒。

可掌门和长老们在看见他第一眼就都知道他中了雪莲花，可能此后再也无法突破灵启境，师傅还是愿意收他为徒，给他继续修炼的机会。

“问题大概出现在你的家族中，当年若是没人愿意收留你教你冰系功法，你会丧命。加上你当年实在过于弱小，就算知道有人给你下毒，你又有什么自保之力？”

苏熠明白了师傅的良苦用心，先前失望带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多谢师傅，我明白了。”

星云长老吐露出藏在心底的秘密，也轻松了许多，他看向苏熠：“如今你虽已缔约灵兽，也暂时不要冲动。雪莲花这种西域奇毒，就算是师傅也没有把握能取回，至少得是大乘境以上的修炼者才可能取得。”

苏熠倒吸一口凉气，大乘境，这仇报起来难度有点高。

苏熠现在处于灵启境九层，与灵兽缔约后，勤加修炼，应该很快能突破至筑基境。

筑基境之上有凝识境、悟道境、化元境，然后才到大乘境、混沌境、太虚境、归一境，放眼夏国，大乘境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星云长老和灵山派掌门便是其中之一，可他们已经在大乘境停留有几十年之久，大乘境之上的人更是没有听说过了。

“我家族中只有母亲的叔叔黎明，是天山派的掌门，是大乘境。”苏熠思考片刻，会是母亲吗，当时送他来灵山时母亲就强烈的反对。

“如今你还不具备探寻真相的资格，好在这些年修习冰系功法，这雪莲花对你还甚有助益。如今还是先放下这些事，好好修炼吧。”星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他早把这帮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希望苏熠会因为这个事情过早面对太过强大的敌人，所以才守口如瓶这么久。

“谨遵师傅教诲。”师傅说的对，如今的他要探知真相，犹如以卵击石，他目光坚定，无论要用多久才能到达大乘境，这仇他是报定了。

刚走过竹林，星云突然捂住胸口，苍老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呕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苏熠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大乘境的师傅，夏国之内能横着走的存在，怎么会突然吐血。他连忙上前扶住星云的身体，星云确实有些虚弱，顺势靠在了苏熠身上。

“吓到你了吧。”星云颤抖着手，试图拂去嘴角边的血迹，“高阶灵兽在灵山的位置属于天机，我强行窥破天机，遭了反噬。”

“师傅……”苏熠的声音哽咽，泪水在他眼中打转，他却强忍着不让泪落下。

“不必自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敢夸下海口收你为徒。”星云的声音有些微弱，他整理好衣衫，用术法隐去袖口的血迹：“这点反噬伤不了我，放心吧，别告诉你师弟师妹，免得他们担心。”

苏熠知道师傅一定是忍无可忍才在他面前吐血，若不是他看到这一幕，他永远也不知道师傅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铭记，总有一天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再依赖师傅，成为星云阁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