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骑士等候百年
“王，请您进来。”艾格欠身，带着齐默来到了城主府内一个幽深的地下房间。
“这是哪儿？”齐默对于这个城主府是非常陌生的，他还在玩游戏的时候，英雄港也没建起来，这属于他不熟悉的地图。
艾格：“有一位非常想要见您的人，一直在这里等您。”
齐默有一些好奇，还是走了进来。
这个小房间，简直可以用牢房来形容，简陋破旧甚至掉皮的石墙，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东西。更加让齐默毛骨悚然地，是这把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人的尸骨。
齐默都要怀疑艾格是想要对自己不利了，把自己弄到这么偏僻阴森的房间里。不过，艾格现在身上有伤，加上齐默自己拥有了特性之后已经有了一战之力。葛贝贝虽然前去威力巡航，但是转瞬可归。当然更主要的是艾格这个人，明显也不是那种会阴谋诡计的类型。
“四叶草金龙纹章……这是你家祖宗的尸体？”
艾格带着一些崇敬的神态，看着那具坐在原地的尸骨，叹了口气：“他，还不能算是尸骨，不完全是。”
已经具备了一定秘能感知能力的齐默，这个时候身上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艹，是亡灵？！”
面前的尸骨动了，只剩下白骨外面披着一层褶皱干枯的人皮，一双眼眶里，幽蓝色的火光如同眼睛，这也被称为魂火，是真的是假的，齐默也不知道。
“这……这种灵魂波动？是吾王归来了吗，艾格？”亡灵说话了，虽然没有任何发声器官，但是真的出声了。要是他长了一双人类的眼睛，八成会发现齐默不是真正的英雄王列昂了，但是亡灵们有自己辨认人的方式，看灵魂波动，看到齐默自然就是英雄王本人了。
“是的，爷爷，王他终于回来了！”艾格语气莫名有些低沉，也不抬起头，就跪在地上。
初次见鬼的齐默还是镇定了一下心神，他终于意识到了面前已经苍老且死亡的亡灵是谁。
“你是裘德洛？”
亡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极为开心，他甚至摇晃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在英雄王的跟前，可是终究他已经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了。
“你就好好坐着吧。”齐默上前扶住了其实根本无法行动的亡灵裘德洛。
裘德洛有些悲伤地说道：“一百年时间，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我终于等来您的回归。提亚特自由骑士团第二任团长，您的忠实随扈，裘德洛，向您致敬，愿您身体健康，一切顺遂。”
一个亡灵在祝你身体健康的时候，效果其实有点地狱。
“很抱歉，以这样背叛骑士身份的面貌与您相见，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可能等不来这样的一天了。”裘德洛低沉地说道，看得出，成为亡灵骑士对他是一种灵魂和意志上的折磨。
齐默叹了口气，他心中很不好受。他还记得，在游戏里少年的裘德洛是怎样的一种意气风发，他懵懂和纯真，并且相信正义。
“王，即便我是亡灵了，但是我从未背弃过提亚特。百年来，提亚特们一直谨守着您的交代——我们不封地、我们不剥削，我们披坚执锐、护卫苍生。我的剑，只为守护正义和保护弱者而挥。”亡灵的声音缥缈而有些让人听不清，但是任何人都能够从这声音中，听得到一种坚持和骄傲。
独属于提亚特自由骑士团的骄傲——对啊，百年来，他们仍旧是提亚特，可以放弃个人的物欲和私利，为了更公道更正义的世界而奋斗。他们更是作为最后还在以英雄王部属自居的军团，留在了英雄领，保卫这个属于英雄王的领地上的人民。
艾格身子有些颤抖，齐默瞥了他一眼，注意到这位中年城主，此刻眼角居然含着一颗泪。
他很想开口对自己的爷爷说些什么，但是齐默给了他一个眼神，艾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难道告诉他，提亚特们丢了脸，出了一个安文，以及许许多多已经不再忠诚的家伙。
齐默蹲了下来，与亡灵骑士平齐。哪怕这是一具还会动的尸骨，齐默还是上前握住了裘德洛的手。
冰冷、干枯、粗粝、瘦削。这只手的主人，曾经舞动过骑士长剑，也曾经挥舞过田间犁耙。生命力已经离他而去，至少他的精神意志却是长存。
“王，英雄领的府库中，是我们骑士团百年来累积的钱款，骑士团对此分文未动，等待着您拿回。艾格，你要记得把那些金杜林，交还给王，一切钱款、财产和产业，全部，移交给王指派的下属。我们提亚特的使命，完成了。”裘德洛说到这，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一个不属于他，但是他出于自己职责和忠诚完成的事情。
艾格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那些冰冷的话。他不敢告诉自己的爷爷，英雄领已经是个空壳了，根本剩不下几个金杜林。也不敢告诉爷爷，就在昨天，提亚特遭受了重创，安文和其支持者，公然叛乱英雄王，最后被黄金龙一脚踩死了。
齐默也没有说，他只是重重地点头：“裘德洛，你和提亚特自由骑士团，都做得非常棒，我为你们感到自豪，同时你们的高风亮节也让我感到敬佩，这是我自己本人也无法达到的。”
干瘦的亡灵用一种听上去不太舒服的摩擦一样的笑容，表达着自己的幸福感和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王，裘德洛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了。等了一百年了，活着的时候等您，死了，也在等您。这副可怕的模样，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幸亏，幸亏您回来了。”
齐默叹息：“裘德洛，你是模范一样的骑士，真正的提亚特。”
能感受到，他双眸中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
裘德洛最后问了一个问题：“王，您说，现在的我，现在的提亚特，有没有资格回归您的麾下？我们也许不是最强的战力，也许不是最智慧的手下，但是我们的忠诚、我们的坚韧、以及我们的投入，我相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齐默明白，他这是为当年自己关闭游戏，随之沉睡的直属军团之中并没有他们提亚特自由骑士团，而耿耿于怀了一百年！
“裘德洛，是我，配不上你们的忠诚，你们始终都是最棒的。从今天开始，提亚特将回到我的直属部曲，继续为我前驱。”
裘德洛的火焰跳动得更快了几分。
“真的很好，很好。王，我累了，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做您的随扈了，我还记得那些日子，给您打理铠甲，给您摘新鲜的苹果和浆蔓莓，哈哈甚至还有当您的上马凳，真是美好的岁月啊……”
随着最后的话语声减弱，他的手滑落了下来。
真正的亡灵也不是不死的，裘德洛是最后以自己的实力，强行燃烧特性和魂火，以活死人的方式又延续了许多年。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等不来英雄王，但是他有希望。
现在，希望实现了。
艾格忍不住双目红了，眼眶中的泪水打转。
在已经模糊不清的泪水视线里，他看着英雄王走上前，抱住了已经再无意识灵魂的躯体，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晚安，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