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刺客,先杀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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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探

前路已想清楚,苏羡想着今夜大概又能舒服睡个囫囵觉,毕竟养精才能蓄锐,她一向注重蓄势待发前要有个好状态。

然后她美美躺在床上,睁眼到了三更。

梅香和竹影两人睡得倒香甜,月光如纱,照在二人带些稚嫩的脸庞上,朦胧着看不真切。梅香转身,嘴里咕哝着几个破碎的音节,被子已踹在一边。竹影蜷成小小一团,睡梦中也很安静。

苏羡缓缓坐起身,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抱着外裳,小心翼翼打开门,没有弄出一丝声响,轻步出了门。

横竖也是睡不着,那不如找些事做。夜风寒凉,她裹紧衣服向着江涣的院落走去。

既要调查,她最先想到的便是书房。他们这些文人大抵总是把书房看得很重的,密信手札,机关暗室,若想查着些什么,这个地方算得上是必经之地了。

她没用鸢所学的那些轻功招式,只是将步子放得很轻,缓缓走着。

万一这院中有什么不睡觉的夜猫子,这样子撞上了,还好解释说她是睡不着出来散步,毕竟这也是实话,她是真的睡不着。

然后——

脚才刚一踏进江涣所在的院落,她就听到头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些犹疑和试探。

“夫人?”

院落正中有两棵槐树,枝干遒劲,约已有百年历史。现在的时节枝条上虽只是嫩芽新发,树叶还不茂盛,但枝杈纷披,加之夜色如墨,没有防备的苏羡根本没注意到上面还真有个不睡觉的人。

苏羡假意没有分辨出声音来源,仰头左右看着去找,风翎从树上一跃而下,如一片树叶飘然下落,悄无声息。

“夫人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找主人有什么事?”

屋内,榻上的江涣本已入睡,却在听到外面有响动时双眼瞬间睁开,右手几乎是同时握住放在身侧的剑柄上,翻身坐起,眸光冷冽。

他听到屋外一道女声响起,温柔地,纤弱地,如她平日里一贯温和无害的那般,轻声道,“无事……我只是睡不着,四处逛逛。”她声音很轻,语速也缓,“夫君已歇下了吧,还是不要吵他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在睁眼那瞬被催动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将手中的剑放下,藏于被中,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夫人且慢。”

月华如水,倾泻在二人身上,一人美如冠玉,一人楚楚动人,倒似一对神仙眷侣。

风翎见状,自觉地又跳回树上,躺在枝桠上,隐于夜色中。

“夫人找我何事?”江涣向前走了几步。

苏羡立于院中,树影摇晃着将她笼在其内,看起来她像是被漆黑的夜色吞没,一张脸格外苍白。

她垂着头,有几根发丝被风吹乱,贴在颊上,整个人像一只脆弱的瓷娃娃。两滴晶莹自脸庞滑落,碎成几瓣隐于发丝间消失不见。

“夫人这是怎么了?”他惯常平稳的语气中染上一丝焦急。

“夫君,你没事便好。”苏羡哽咽开口,宽大衣袖下掐着自己的手又多使了几分力。

“我自是没事的,夫人你还好吗?更深露重,夫人可切莫再吹得头痛。”他似是想上前搀扶。

“我没事。”苏羡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只是……说来夫君莫要笑我,我只是梦到夫君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好多血,惊醒后放心不下,便想着来看看。你没事便好。”她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见再挤不出几滴泪了,苏羡抬手用衣袖假装拭泪,抽答了两下。心下想着再装就过头了,缓缓放下手,作出一副哭过后情绪归于平静的样子。

“夫君既然无恙,我便也能安心回去睡了。打扰夫君好梦了。”她说完便行礼离开,只留江涣一人在原地发呆。

躺在树杈上的风翎大气也不敢喘,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出来和主人说句话。

他犹豫起身,看见江涣摆了摆手,已是走进屋中。

江涣坐在床榻边,刚刚至多不过半炷香时间,榻上余温还未消散,却仿佛过了很久。

她是因为惦念他所以会梦到又惊醒吗?他喃喃回忆方才的对话,恍然如梦。

如果这是梦,大抵算得上一幢美梦了吧。

他想起片刻以前她站在夜色中柔弱无助的模样,又想起晚饭时她在桌上笑靥如花的模样。她的眼睛很亮,抵得过最亮的星辰。当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看着人时,总能无辜地用清澈搅乱人心神。

屋子里很静,他听见自己胸膛内沉闷的跳动声,“咚咚——”,极富有节奏地,“咚咚——”,似是要跃出来地,“咚咚——”。

让他有些分不清,是因为夜间惊醒带来的余悸,还是她的眼泪溅起的涟漪。

苏羡抚着胸口,一颗心跳得极快,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还好她反应快,她都忍不住要给自己颁个奥斯卡奖,最佳女演员,还有最佳导演奖,真是多亏她能想出这么个理由。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复盘着自己的表演,感觉很满意,退场也很及时,趁江涣这个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就离开,让他久久回味在自己带来的震撼里,她简直想给自己鼓鼓掌。

不过真是没想到,这府里这么多夜猫子。江涣和他手下,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睡觉。

她经这么一折腾,倒是耗费心神,困意上涌,沉沉睡了。

江涣屋中,他已点起灯,在灯光下缓缓擦拭着手里那柄剑。剑刃锋利,闪着寒光,似是能斩破一切,却只能收回在鞘中,在黑暗中长眠。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更是不敢有梦的。

即使是睡梦中也要时刻警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快速清醒。

他也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被人惦念的滋味了。

脑中又不自觉出现那位已是他夫人的姑娘的模样,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总是温温柔柔,又有些弱不经风,一场梦也能将她惊吓得泪眼婆娑。一看便知是如花般被娇养着长大的,却又没有半分跋扈与骄矜。

他之前并未想过,这一场阴差阳错,会误了这么好的姑娘。

一口气载着悠悠愁绪轻叹,消弭于空气中。

不知怎样才能弥补她些。

他吹熄灯,躺回床上,这些年的经历,已让他能够闭上眼便很快入睡。

可这一夜却是梦影叠乱,思绪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