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玉液炼形
“坏男人，怎么回事？压力这么大吗？”
千面魔女垂眸低笑，眼中满是捉狭之意。
“绝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顾云一脸凝重，开始仔细回忆起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种没来由的不安，往往都是一种启示，不会是无端而来。
千面魔女蛾眉轻挑，笑道：
“那要不你就现在立刻赶回山庄，看看那位你牵肠挂肚的女孩可还安好？”
顾云沉默一阵，摇了摇头。
“不必，有剑主看着，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是这心底没来由的不妙预感，究竟是……”
未等他细想，便听见千面魔女的柔媚嗓音传来：
“既然如此，继续吧。
“你应该也休息好了吧？”
……
修行一途，最开始的基础便是“先天”，即为未被人世侵染的无垢之躯。
后天之人，可修行武道，磨练拳脚，却永远无法做到引气入体，蜕凡成仙。
在这一方面，仙家各派出身的后人，日夜服用灵果琼浆，便算是沾了天然的优势。
他们往往很快就能进入“先天”，踏入修行之路。
而真正凡俗人家，吃五谷百食长大的，则需要花费短则数年，长则近十年的功夫，来洗去浊息，重返先天。
这也是顾云唯一一个无需任何修行，就能抵达的境界。
他滴血重塑的肉身，同婴儿无异，天然就是先天之躯。
唯一需要的，只不过是利用所谓修行之法，稳固这个状态。
在此之后，为玉液。
玉液炼形，乃是采先天之气，凝为玉液，淬炼真形。
这个过程，是个实打实的水磨工夫。
或许靠着天赋高低，有着速率之差。
但终究都需要这么磨上一次。
顾云如今所处在的，也就是这个境界。
此境没有任何取巧的办法，哪怕他重修了无数次，再次来到玉液，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慢慢积攒。
当然，以上所有的前提，都在于正路上。
邪路嘛……
其实还是有不少的。
最为快捷，也最为残忍的，自然就是杀人夺气。
那些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有着最为纯粹的先天之气，所以便会存在一类邪修，靠着血祭婴孩来实现玉液境界的快速积累。
不过这种方法，多出现在治安混乱的曾经。
如今，随着人皇律的推行，已经逐渐离开了历史舞台。
原因很简单，就是得不偿失。
夺取婴孩先天之气，这种程度的邪修，是有可能引来入道以上大修士追查的重大恶行。
而能带来的提升，却仅仅是帮助一个第二境玉液的小修士，加快一点修行进度。
不过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魔门之内，也针对人皇律的规矩，找到了漏洞。
“夺取”不行，不代表不能“买卖”。
反正对于绝大多数不踏入修行之路的普通人来说，先天之气本就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消磨掉。
那么不如卖给他们魔修，来换取一些金银财富。
这种行为，虽然正道不耻，但确实也不好干预。
只要魔门中人交易的时候，注意尺度，不要一口气带走超过半数的先天之气，对于婴儿的损伤就微乎其微。
对很多人来说，本质上，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唯一的坏处，也就是这些孩子长大之后，想要踏入修行之路，会比一般凡人，还要难上数百倍不止。
而顾云如今正在吞吐的，如云雾一般飘渺的白色力量，就是来自于三眼神教买来的先天之气。
以告诉千面魔女师尊的生日为代价，顾云从她手上交易来了足够帮助他完成玉液炼形的先天之气。
其实本来正常情况下，这东西在星宿魔宗内，都是师尊帮他准备好的。
如今……不提也罢。
顾云闭目盘坐，呼吸匀称，气质安宁。
只是时不时额头凸起跳动的青筋，证明着他的感受并不平静。
先天之气也有归属，并不相同。
天地之间的先天之气炼化起来最为温顺，也就是正道所追求的根基扎实，中正平和。
而杀人所得的先天之气，固然带着血气和怨念，但其实也还算好炼化。
毕竟斯人已去，哪怕有残念，也只不过花些时间镇压即可。
唯独这买来的先天之气，反而炼化起来最为麻烦。
需要一点点将不同之人的本能灵念抹灭，再将其杂糅在一起，炼化进体内。
这个过程，就是意志对抗的过程。
换做平时，顾云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炼化了，经验丰富，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很着急。
所以，他将至少需要三个月炼化的先天之气压缩在了三天之内。
哪怕是千面魔女都无比震惊，不敢同意这个计划。
“你自己疯了想找死，我可还不希望你死。”
直到顾云再三表示自己有能力承受之后，千面魔女才不情愿地同意了下来。
不过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必须全程监督着他的炼化，一旦觉得他到了极限，就会出手阻止。
顾云虽然觉得毫无必要，但拗不过她一直坚持，只好答应了下来。
千面魔女眸光幽幽，看着顾云紧锁的眉头，忍不住开口道：
“说真的，坏男人，你这坚持，有必要吗？
“就算玉液修完，进入观玄，在我们这种人面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云忍着剧痛，艰难道：
“有必要……
“至少对我来说，观玄，是施展很多手段的最低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意志仿佛置身在一片浩瀚无边的战场。
这里有着数不清的敌人，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战胜了无数人，却依旧看不到人海的尽头。
而他一次都不能倒下。
千面魔女眼神复杂，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声道：
“你们就是一样的倔……”
“你说什么？”
顾云耳边轰鸣一片，压根听不清她的话语。
千面魔女侧过脸，轻哼了一声：
“没什么。”
顾云呼吸急促，额头滴下冷汗，却还在笑。
他笑道：
“你就这么担心我死？放心吧，我死不了。”
千面魔女低声骂了一句：
“蠢货。谁在乎你死不死……
“要不是你死了的话，你师尊肯定要来找我麻烦……我才懒得……”
顾云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
“真的不在乎？”
“真的……”她顿了顿，方才幽幽道，“不在乎。”